「我想往中原去。」
「中原?一個人?」
「嗯。」
「那就是說,短期之內不會回來了?」
「應該是。」
「那我的東西何時才能還我?」他立即怒問。
「這……不然這麼著,你留下地址給我,我送消息要人直接將東西送去還給你吧。」她賊呼的應付道。
「我一個四處遊走的商人,哪有固定的地址可以給啊?」他氣惱的說。「真是可惡,我好不簡單才找到了破解羊皮內容的可能方法,這會羊皮到不了手,還能怎麼試……」他低聲噥咕。
欸?「你不是說要羊皮的主人才瞧得懂內容,這會有破解之道了?」她瞬間露出晶燦狡黠的眼神。
「嗯,我發現了一種水,只要沾上些許就能讓文字改變,變成咱們看得懂的字形。」
「真有這種水?」她眼眉飛揚,興味之色藏都藏不住。
「當然有,我無意間發現的,這才想到如果用在那羊皮上,說不定能有奇跡發生。」
「這樣啊……那水……在哪呢?」她垂著眉,這時才想到應該要竭力的隱藏自己興奮的情緒才對。
老人冷笑,「在哪也不會告訴你這個素行不良的偷兒!」
她粉拳一握,「不說就不說,何必口口聲聲說我是偷兒。」
「不是嗎?你趁著夜裡潛進我的帳篷,偷走羊皮,這還說不是偷兒?」
她漲紅了臉,「你既看不懂那羊皮的內容,表示那羊皮也非你之物,說不定你也是從它的主人那偷來的。」
老人氣呼呼的瞪著她,「這東西是我無意間取得的,已跟著我多年了,我是在尋找它的主人,從沒說自己就是它的主人。」
「你別說你沒有私心想要占為已有?」
「當然沒有,我只是一直找不到它的主人,才想用神奇的水讓文字現形,幫肋我更容易找到它的主人,好物歸原主,了卻我多年的心願。」
「是嗎……」她奸巧的小腦袋,正算計著對方。
「說這麼多做什麼,你東西一時也沒法還我,我跟你囉唆也無濟於事。」老人不耐煩的揮著手。
「那……咱們約個時間、地點相見好了,我東西寄放在朋友那裡,朋友離這兒不遠,我回頭去拿,然後再親自送還給你,這總成了吧?」月牙泉轉著靈活的眼珠子說。
「不成,你這偷兒的話能信嗎?說不定這一分開,你就又不見人影了,屆時我到哪去找人?」
「那你跟著我回去取,不過我有一個條件,當神奇的水沾上羊皮的一刻,我也得在場,我想一睹羊皮上究竟寫的是什麼天書?」她拋出條件,盤算著待會隨便找個地方繞一下,就將羊皮拿出,好騙取他的神奇之水。
「我為什麼要答應你的要求?」
「你可以不答應我,我也可以耍賴,不還給你羊皮。」她奸詐的說。
「你!」
「老頭子,別氣了,你衡量一下得失,我交出羊皮,你滿足我的好奇心,皆大歡喜,這不是很好嗎?而且我可以發誓,絕對不會將見到的一切告訴第三者。」
老人精銳的老眼瞅著她,嘴角揚起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好,就這麼說定!」
*** *** ***
在靠近敦煌的「倉達」綠洲上,月牙泉累極的靠著石壁沉沉的睡著。
身旁身著華服的卞無晨,在醇酒與美喂的陪伴下,耐心等待著她的甦醒。他悠傲安靜地啜著酒,魅惑的眼眸專注地凝視著她。
還能逃哪去!
他唇畔漾著微笑,那微笑是一種令人心驚肉跳、充滿難言惡意的妖異笑容。
這女人的午覺睡得還真久,真是安穩啊!
璀璨陽光逐漸暗淡,可他依舊捺著性子,似乎不在乎就這樣天長地久的等下去,因為他更期待的是,當她睜眼見到他的那一刻會是怎樣的錯愕表情?
當光線暗淡到幾乎消失時,紫銅鈐鐺有了動靜,響了,她終於睡醒了。
他饒富興味的雙眸瞅著她轉醒前酥軟伸腰的慵懶舉動,可這動作很快地凍結在空中,她全身神經驀地緊繃。
猛地一轉頭,那雙精明幹練的銳眸正緊盯著自己下放,艷麗的容顏完全僵住。
卞無晨凝定不動,目光末栘,只是將她從見到他後震驚到挫敗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
「睡飽了嗎?」他聲音冷得發寒。
她忍不住恨恨地緊閉眼睛。繞了一圈,還是難逃就擒的命運。
「睡飽了。」胸口劇烈起伏,雙手甚至發顫起來,內心一陣掙扎後,她露出極為勾魂的一笑,彷彿她只是貪玩出來兜兜,而不是真想遠離他。
「回去了?」他不動聲色,扯著嘴角。
「好。」這應聲,甜膩得讓男人的骨頭全酥軟了。
「上馬。」他沒承受,冷著臉命令。
她垂下了臉,乖得像哈巴狗,想直接俐落上馬,但沒注意自己在沙地裡睡久了,腳是麻的,才起身,便呼痛跌地。
他只是冷冷一望,連伸出手相扶都沒有,她吃力的自己爬起,咬牙上馬,心知他這冷漠的態度,正是她離死期不遠的前兆,當下不敢硬碰硬,更不敢想像從前一樣對他嬌嗔抱怨,乖乖上馬,等著之後見招拆招。
在她難看的上馬後,卞無晨跟著躍上與她共騎,但這環住她腰的手不再輕柔,一股冷然鄙棄的氣氛正在形成。
她的心隱隱輕顫,為著自己之後的命運感到慌張不安。這男人是第一次對她如此的冷淡疏離,她終讓他徹底憤怒失望了,當一顆高傲的心對她不再有期待時,那隨之而來的報復是難以想像的恐怖。
貝齒緊咬著下唇,無可抑制的心慌向她席捲而來,然而奇怪的是,她難受害怕的不是自己即將面臨的悲慘下場,而是這男人的態度,他硬生生的用刀在他們之間切出了一條痕跡,這是從前怎麼也不可能出現的裂痕,即便她再任性使壞,他也不曾與她切割過,這回他狠下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