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我認識你這麼久,現在才知道埋沒了你的才能,與其當特助,你更適合當偵探,不然就是狗仔。」什麼蛛絲馬跡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對,我還知道你現在在逃避問題。」
「我沒有逃避。」他不曉得還可以忍多久不揍壞對方的眼鏡,「我們的確不一樣,因為她照顧我,所以我感激她,我對她就像朋友,像妹妹,我可以發誓,多一點曖昧的舉動都沒有,甚至在發現她喜歡上我,想支配我的生活之後,我就讓人送她回台灣了。」
也許是他的關心讓她誤會了,但他當下已做了處理,如果她太執著,那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不過,如果真是她,怎麼……「她回台灣之後,現在在哪裡你知道嗎?」耿仲豪猜想,會不會繼續在哪當管家,當得不順利,才對過往的鷹子揚更放不下。
「現在……她在我父親那裡。」所以他才會覺得奇怪,這些事是她瞞著父親做的嗎?
「前門主?怎麼會?」
「聽說她回台北之後見了我父親,我父親那陣子身體不好,畢竟人也老了,後來就讓她留在老家當管家,前些陣子,我跟父親通電話時,聽說收做乾女兒了。」這種事只要父親喜歡,他也沒多說什麼,反正他回台之後也不住老家。
「所以的確很可能是她,照威脅信上的意思,應該是想逼你離開翔鷹回老家。不過,我倒還有個隱憂,我不覺得她一個人做得出這些事,況且她還得在前門主眼下做事……我懷疑還有共犯。」
駱天朗點頭,「嗯,猜到是她之後,我也是這麼想,這幾天我找個空,打個電話給父親,讓他幫忙注意一點。」
「……說到這,執行長有多久沒打給前門主了?」他好像嗅到一點不對勁的感覺。
「前陣子忙,有幾個月,我懂你意思,我會注意。」他知道耿仲豪是要他小心,不知道她會不會從他父親那下手,況且,她若真的為了要他回去而做出這種事,那他不得不懷疑,她瘋了。
不過,他想父親也不是省油的燈,應該不會有事吧……
*** *** ***
「比對鞋印的結果確實是男人,只是腳底板略小,才一度誤判是女人的腳。」
百密終有一疏,在鑒識小組徹夜不眠的搜證下,於九樓通往十樓的逃生梯口,發現一枚沾了硝酸鉀的可疑腳印,采印後進行比對。
起火原因則已經證實是人為縱火,對方採取的方式是用硝酸鉀,木炭,硫磺等物品混合,以製造鞭炮的方式引火,且刻意將引火的東西放在窗邊,經由陽光折射的原理起火燃燒。
火勢原來不足以釀出大災難,不過調查人員在起火點發現,四周堆積了不少廢棄物,火才會一發不可收拾。
「男人?」聽完於濃情的話,駱天朗直覺發出不解的聲音。
難道真如他跟耿仲豪所料,還有共犯,而且是個男人?
「看你的表情,好像對鑒識組的報告有疑惑,你不相信我們警方的辦案能力嗎?」還是……另有隱情?
「沒有這回事,我絕對信任你們的判斷。」有前車之鑒,深知她對案情的重視,面對質問的駱天朗不敢馬虎。
「是嗎?可我總覺得你有什麼事瞞著我。」這是警察的直覺,也是女人的直覺。
「你想多了。」看她還有疑慮的樣子,他故意轉開話題,假意感歎,「唉,若是你肯把查案的專注力移轉到我身上,我想我會很高興。」
「我看你是真的不在乎人家想殺你的這件事,還有心情說風涼話……」
於濃情沒說完的話,被一通電話打斷,駱天朗剛接起電話,臉色就變了,一掛完電話,就拉著她直奔市立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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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的病房寬敞明亮,雪白的牆上掛了幾幅風景畫,大螢幕液晶電視擺放在床前面,旁邊是一台半人高的小冰箱。
淡雅的桔梗花插在透明水晶瓶裡,滴答滴答的脈波監測器跳動發出聲音,床上躺著一個虛弱的老人。
這就是駱天朗好幾個月後再跟父親見面的場景。
上次見到父親才多久以前的事?怎麼今天再見面,竟蒼老得讓他幾乎認不出來,也讓他生起為人子女的不忍。
只見他稀疏的發已見斑白,原本豐腴的雙頰凹陷見骨,眉頭皺紋多到數不清,乾裂的嘴唇沁出血絲,發黃的臉不再紅潤飽滿。
這是他曾叱吒江湖的父親嗎?為何陌生得像是一名普通老者。
更荒謬的是,他根本不知道父親有心臟病,家族中並無相關病史,他只知道父親除了血壓偏高,得控制血糖值之外,之前實在一點症狀都沒有。
駱天朗的眼眶紅了,內心有著沉痛的自責,他把全部的心力放在他要追求的事物上,卻忘了父親老了,身體一天一天的衰敗。
一雙溫暖的手滑進他手心,他沒回頭,反手握緊,汲取來自愛人的關懷。
「鷹先生的病情大致穩定,醫生說天氣變化影響血管收縮,忽冷忽熱的氣候造成心臟不堪負荷,才會導致病情加重,以後要多注意。」說話的聲音很輕柔嬌甜,說話的人有雙大眼睛白皙的皮膚,總而言之,很漂亮。
從駱天朗走進病房後,她沒有離開病床旁,但一雙水亮大眼也沒離開過駱天朗的身影,看都不看另一名被他緊握住手的女人。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聞言,女子瑟縮了一下,眼底似閃過一抹驚慌,只是專注看著父親的駱天朗沒發現。
「我就跟平常一樣,一早起來準備早餐,吃過稀飯後,陪他到院子裡散步,沒有什麼特別的徵兆……」
駱天朗注視著呼吸徐緩的父親鼻孔中插著氧氣輸送管,自責沒能及時盡孝,逕自認為凡事掌控在他手中,是他太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