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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承熅此刻下的這步棋極為奇險,卻下得相當出色,更能讓六神名正言順地輔佐他。而花復應和富璟丹早就領旨,助定賢王承熅率兵親上北境,如此一來,四皇子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手握軍權。

  在眾皇子極力爭奪懸而未決的太子之位時,承熅卻已經洞燭機先、掌了兵權,無論朝廷百官心底向著誰,他也無須向任何人低頭。

  「這樣說來,十二弟才是孤立無援的人。」

  「不如說是考驗十二爺的真心。」衛泱含笑,這話又狠狠地掐住素景的心。「這世上最善變的就是人心,最可怕的,也是人心。」

  素景看著他,那張風采萬千,卻極為世故的臉龐,正說著挫傷她心底的話。好半晌,她無言以對。

  「您要記得,人心深似海,不可測也探無底。」

  人心深似海,不可沒也探無底……

  這個人,真是她的四哥嗎?為什麼今日,她會莫名地感到陌生?

  *** *** ***

  素景立在殿外的玉踏床上,心底惦記著衛泱說過的話,遠遠看著率兵親征的承熅,在天壇上著戰袍、佩長劍,正威風凜凜的祭祀天靈。

  殿堂外,軍旗獵獵作響,赤色的旗幟掩去湛藍的天色、震天價響的鼓聲,聲聲擊得又猛又烈,迴盪在天地之間,告祀神靈庇佑天朝龍子平安歸來。

  她不應當出現於此,但卻因為出征的對象是承熅。

  聖上龍體微恙,所以未能前來觀禮,而幾個皇兄冷眼看著祭祀天靈的承熅。目光冷得像是冬令的雪地,但有的卻面有喜色。素景立在一旁,看得可是清清楚楚。

  這一別不知有多久?素景不敢想,若多想,只會更膽戰心驚。

  多少一代梟雄在沙場留下的,不過就是個英名。

  直到承熅祭完天,和皇太后稟安,再與幾個朝中大臣話別後,最後才來到素景面前。一見她眼裡含淚的模樣,心頭不覺一軟。

  「哭什麼?」見她面有憂色,他隨即展顏歡笑。「不信四哥可以風光地班師回朝?」

  「四哥,一路平安!」儘管他的心意素景明白,可這決定不是兒戲,是攸關生死的大事。

  「四哥不在宮內,你要比以往更謹言慎行。」他從未見她臉色如此慘白過,幾乎毫無血色。

  「十二弟會照看我,四哥切莫掛心。」比起他的擔憂,素景認為他的處境更是險惡。「在外頭,不如宮內舒服,四哥要多保重身子。」

  這次一別,實在太過匆忙,她連個像樣的大袍都沒給他準備。素景明白,父皇對於四哥就是不怎麼上心,才會讓他出兵出得這樣急。

  「你生什麼氣?」她雖然嘴上要他照顧自己,可語氣卻洩露了心事。「是氣四哥出兵得這樣急?」

  她沉默,晶亮的眼眸折射著天光,閃著比往日更生動的風采。她是氣惱,可卻也僅能當做什麼也沒發生,繼續隱忍下去。

  「父皇要我早早出兵,自然是為了壓下東宮發生的醜事。為了顧全大局,吃這點虧也沒什麼不好。」

  太子稱病拒絕出征,以致父皇勃然大怒,毅然決然廢掉太子,承熅頓時嗅得其中一絲詭譎的氣味,便急忙毛遂自薦,令人出乎意料。

  「四哥是為了太子哥哥嗎?所以才把自己往死地裡推。」

  「我要六神相助,就非這樣做不可。再說,此刻離宮是最好的時機,既名正言順,又風光至極,焉有錯過的道理?」承熅心中就是有把握,才會出此下策。

  果然,六神隨後奉聖旨派花得應和富璟丹兩大武將相助,承熅更是光明正大的接受衛泱的奧援。

  「素景,你要相信四哥!」這宮內,他誰都不信,只有十二弟和她,是自己的命。他把等同於性命的兩人留在宮中,好比割下一塊心頭肉般的痛。

  「你和衛泱都說出同樣的話。」

  承熅一哂,不意外衛泱對自己有所掌握。足以見得那男人的心思,縝密得已到精算的地步了。如此一來,他或許無須耗費太多氣力,就能順水推舟,讓六神順利入得廟堂。

  承熅停頓了片刻,接著道:「但這一切,有大部分的棋路,四哥是跟著衛泱布下的局走的。」

  「什麼意思?」素景不懂,覺得身旁的男人,都猶似深不可測的大海。

  「你真以為父皇廢太子,真的只是氣頭上嗎?」東宮傳出醜事,這點固然是有辱皇宮面子,可是太子膽敢抗旨,承熅相信這絕對不是臨時起意。

  「難道不是?」

  「記不記得衛泱曾送給父皇一卦?那一卦,絕對是促成今日太子之位空懸的主要原因。」承熅瞇起眼,不得不佩服衛泱的城府深沉,全然不讓人知曉他下的每步棋,可所有人卻被任意地牽扯其中,甚至足以令天地一夕之間風雲變色。

  「莫非說……」素景低下頭,承熅自袖裡塞張字條給她,待她看清紙面上的字時,心口又痛縮了一下。

  衛泱這個人,正是將所有人導向宮門的推手!

  六神入廟堂,頭一件事就是要見眾皇子相互競逐、醜態盡出,讓全天朝的百姓都瞠大雙眼,見皇宮鬥得烏煙瘴氣,以平心頭之火。

  「衛泱逼出個宮變,讓皇子們惡鬥,我偏要反其道而行。」承熅明白最後父皇同樣被他所說服,才會毅然決然地廢黜太子。「聖上最恨朝廷與皇子朋當比周,太子抗旨也是怕朝中勢力不保,才會公然與父皇作對。」

  「所以,父皇紫宮夜病急發……是假的?」

  承熅平靜地說:「恐怕是早有預謀。」

  「父皇……暗地裡順了衛泱的心了?」

  「不如說是衛泱給聖上一個考驗皇子的機會。想必多年前太子猝死,父皇心底已起了疙瘩,如今這疙瘩成了爛瘡,非除不可了。」因此承熅才急中生智,以退為進,率先避開這場宮變之爭。

  「你和十二弟,在我回來之前,僅能忍氣吞聲的過日子。」這一走,承熅不知多久才能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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