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以來,皇上及福親王府對外封鎖端熙夫妻可能遭擄的消息,私下卻是動用了所有人脈去尋找人跟車,卻苦無所獲。一直到亞克跟索先漫無目的奔馳到近郊,無意間看到了這只掛在樹梢上的破裂紙鳶,上頭的一個「龍」字,讓亞克心念一動,覺得事有蹊蹺,不放棄任何一絲線索的他們在附近搜尋,竟然又讓他們找到了幾個相同的紙鳶,其中一個甚至是完整沒遭破壞的。
龍行天下
琅王殘兵
北風困蝶
藍海鎖月
一群人此際看著紙鳶上這四行娟秀的草寫筆跡,亞克跟索先報告著他們在附近繞了好久,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家,也不見人煙,不明白這些紙鳶是從多遠的地方飛來的?
「等等!你們看,龍行天下,如果是指龍王,第二行的『琅』跟『殘』,應該就是指殘廢的琅嗣,第三行的『蝶』指的是銀蝶公主,第四行的鎖月,代表他們被!」鐸勳貝子說到一半。
「他們被困住了,如果以斜線看下來-」端善臉色一變,「『龍王困月』
加上『北風困蝶』,藍海鎖……月,藍……月,對了,藍月山莊就位在京城近郊,那是準噶爾汗國自以為是的秘密別館,但早就在我們的監控之中,我怎麼沒有想到!」他又驚又喜又懊惱,隨即意識到沒時間了,他馬上大叫,「快!來人!」
鐸勳等一行人早就連稟告一聲都來不及,先行衝出御書房了。
確實,他們的動作要快一點,因為此際在藍月山莊,一場婚事已然變色-
由於琅嗣心情大好,所以,從拜完堂開始,他就允許山莊裡的人可以飲酒同慶,他還特令守衛地牢的手下拿了幾甕酒去跟端熙合飲,他若不喝就強逼他喝,就算浪費也無所謂,他命令手下一定要將他的喜酒灌入龍王的口中才行。
眼見地窖裡的美酒一甕又一甕的被抬了出去,但有不少人捨不得美酒讓端熙給浪費全灑到地上,因此,又有一甕又一甕的酒給偷偷的抬到別處喝了。
蘇丹凝並不知道這些事。大喜之日,她被關在新房裡,連見端熙一面也不行。琅嗣說了,等到洞房花燭夜過後,他會親自帶她去見龍王,甚至會讓他們兩人好好的交談-
談什麼?談她成了他的女人嗎?
不!她不能!光想,她就想吐,感到自己的骯髒,若是那樣她也沒臉再去見端熙,所以,她用了平安符裡的毒粉,滲到合晉酒裡,與琅嗣喝下。
不過,她僅淺嘗一口,琅嗣卻是豪邁的一口仰下。
鐸勳沒有騙她,這藥粉極毒,琅嗣才喝下就發覺不對了。
喜氣洋洋的新房裡,龍鳳花燭燒得正旺,讓蘇丹凝看得格外清楚,他臉色發青、眼神一冷,嚇得她慌亂不安的從床沿站起身,急著倒退兩步。
「你!你!該死的,你給我喝了什麼?!」
琅嗣一步一步的逼近,臉上是難以置信的殘酷神情。
她在心驚之餘,只能連步往後退,直到他再也忍受不了痛楚的倒地吐血,他的血噴到她的裙擺,她嚇得尖叫,「啊。」
他臉孔猙獰的抬頭瞪她,「你……好狠,你竟然謀……殺……親夫!」
蘇丹凝的胃一陣翻絞,嘴角也流出了鮮血,她忍著痛楚,「我的丈夫只有一個人!」
琅嗣臉色丕變,「你……你……也中毒了!」
「是,可我沒有解藥-」她蹲下身來,顫抖著手拿走了他始終掛在腰間的鑰匙,這是惟一一把可以打開端熙身上的手銬、腳繚的鑰匙。
他瞪著她,還想說什麼,卻陷入昏迷。
他是她第一個害死的人,她其實很怕的,但他不死,端熙更沒有機會活下來!
只是,她也同樣喝下了毒酒,她也活不了了,她只希望能撐到她再見到端熙一面……
她眉頭一擰,身體的痛楚提醒了她,她的時間不多了。
她丟下鳳冠,忍著痛苦,轉身跑出去。
沒想到所有的人都在為今天的喜事大吃大喝,更沒想到大多數的人都喝醉了,她以為會出現的阻撓沒有發生,於是在黑暗的掩護下,她加快腳步來到地牢。門口有幾名喝到醉倒的侍衛,她忍著腹內翻絞的痛楚,拿了侍衛腰上的鑰匙顫抖的開門後,飛也似的拾階而下,來到牢房前,喘著氣喚,「端熙!」
端熙一愣,飛快抬頭,一看到她,他迅速的從地上起來,手銬跟腳繚立即發出匡啷聲響,「凝兒!」
「等……等一下。」她深吸口氣,壓下胸口幾欲噴湧而出的鮮血,顫抖著手為他打開牢房鑰匙進去。
「你為什麼可以進來?琅嗣呢?」他雖然很高興見到她卻也莫名的害怕,她看來很不對勁!
她強忍著劇痛,顫抖著手為他打開手銬跟腳鏡,「什、什麼……都不要……問,快、快走!」
他見她臉色發黑,氣喘吁吁,立即扶著她往樓上跑去,沒想到,她的腳突地一軟,「噗」的一聲,一道黑色血箭從她口中噴濺出來。
他臉色慘白的看著在火把的映照下,臉色變黑的她,「凝兒,你中毒了!」
「我!我用了它了!」她顫抖著手指著自己的胸口。
看到那條環在她脖頸間的紅線,端熙便明白了,他倒抽了口涼氣,「老天,你怎麼可以?!」
「我放在合晉酒裡……但……沒喝多,我撐著來救你了,我……要保住自己的清白之身……我……只是……只是你一個人的……」她好痛苦,她喘著氣兒,眼中浮現淚水,「很……很抱歉……只能……只能……陪你:……到這……這……裡……了……要、要……記……記……記得我……」
「不要說傻話!」他力圖冷靜,迅速的封住她的心脈,好保住她的一線生機。
「再撐一會兒!聽到沒有?再撐一會兒……」
他眼眶泛紅的抱起她,看著她的嘴唇變黑,黑色的血液從她的口中油油流出,他的心被狠狠的撕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