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想,心猛地一陣抽痛,淚水跌落得更凶,但這樣做是對的,至少只犧牲她一個人,不會有戰爭,他也不會有事了。
「所以,不要哭!蘇丹凝,你救了他,雖然讓他痛不欲生,但他可以好好活下去……」她喃喃自語,安慰自己做了應該做的事。
但是-她看著這座地牢,只有外面火把的光影將她的身影照射在牆面上,再加上陰風慘慘,感覺有幾分淒涼,也有幾分恐怖。
突然,牢門的鐵鏈嘔琅響起,接著是柵門「咿呀」被拉開的聲音。
可能嗎?是他來看她了?!她飛快的拭去臉上未曾幹過的淚水,急急轉身,卻失望了。
「你們退下。」
魏仁祥手上拿了端熙的一面金牌,這還是他以他也有資格辱罵她的假戲真做害他掙扎於背叛友情的兩難下才拿到手的,要不,他連進來這地牢都難。而在看到守衛離開後,他面色凝重的看著臉上淚痕滿佈的蘇丹凝,再想起他與鐸勳雙載離開時,鐸勳向他娓娓道來的計中計-
直到現在,他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鐸勳跟她不僅連手騙了龍王也騙了自己。
而他一聲聲的朝端熙大喊「別衝動」的吼聲,以及他跟端熙施展輕功沾掠林木的細微聲響,竟都成了鐸勳跟蘇丹凝演出那場衣衫不整的重頭戲的關鍵。
他心裡好震動,「老實說,當鐸勳跟我說出提出這個計中計的人是你時,我的確為你對龍王的那份真心而紅了眼眶。」
她搖了搖頭,「王爺敏銳,所以,絕不可以讓他發現我跟鐸勳只是在演戲,因此,只好暫時把你排除在外,藉由你真實的內疚與痛楚來成就這出計中計,我對你其實是感到很抱歉的。」
「我沒關係,只是,太委屈你了。」他打從心底佩服她,為了讓端熙置身在這場風暴之外,她實在煞費苦心。
「不會的。」盈眶的淚水再度落下,她連忙拭去,「那他可怪貝子爺?」
她都自身難保了,竟還在擔心鐸勳?魏仁祥忍不住搖頭。一個容貌、心地都如此美麗的女人,竟被迫走上絕路,老天爺對她未免太不公平。
「你放心,端熙說了,他不會怪鐸勳,他甚至會感謝他,是他讓他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他真的好不忍啊,她明知這一切的計劃都會將自己推下煉獄,但因為對端熙深濃真切的愛,她認了、做了,自己跳下去了。
放心了後,蘇丹凝深吸了口氣,瘠痙著聲音問:「他!什麼時候會把我送出去?」
「他沒說,所以,只能等。」
等!要等多久?她怕自己會撐不住,她更怕見到端熙那雙粗暴、寒心、冷峻及殘酷的瞳眸,她也怕自己會忍不住說出一切真相,說她沒有背叛他,鐸勳什麼也沒做……這一切的一切全都只是為了他!被他如此僧惡著,她心如刀割。
思緒間,一道腳步聲突地從上方階梯傳了下來。
魏仁祥這才急急的道:「這是一種極毒的藥,」他很快的從胸口取出一枚看起來相當普通的平安符,「香包裡包的就是毒藥,只要一點點,就會致命,如果你到了準噶爾後,受到非人的對待,這可以幫助你解脫!這是鐸勳要我一定要交給你的。」
她含淚一笑,「請你幫我謝謝他。」她將平安符戴上後,放入衣襟內。
這一去,也許會遭到慘無人道的對待,也許一臂還一臂,但這些她都不怕,她只怕這身子她會守不住,但她寧死不屈,這一生,只有龍王能擁有她的身心。
「對了,請你再答應我一件事。」她焦急的壓低聲音快速的說了出來。
魏仁祥一愣,難以置信的看著她,終究點頭了。
這是怎樣的愛呢?她竟然要他答應她,一旦她香消玉損的消息傳回大清,他們必須將她所做的一切犧牲向端熙說明白,目的是要他不對愛情灰心,不會帶著恨意過一生,要他再去尋找幸福。
如果他堅持一生不再愛別的女人,不追尋幸福,那她的犧牲便全無意義,如果他硬要她死得這麼沒有價值,來世!如果有來世,她斷然不會再去尋他!
這根本是一場愛的競技,蘇丹凝跟端熙在比賽誰比較愛誰,他們都把對方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人生還重要,在他看來,這場競技裡沒有輸家。多麼令人感動啊!他鼻間一酸,但他努力忍住淚意,因為下來地牢的人竟然是龍王!
端熙走到牢房前,臉色慘白的看著面無表情的直視著他的蘇丹凝,「明天,明天一早就走,我已經修書派人把這個消息送至皇宮跟準噶爾。」
「這麼快?!」魏仁祥心陡地一沉。
蘇丹凝神情黯然。也好,多煎熬一日只會增添更多的痛楚罷了。
「我想單獨跟她相處。」
魏仁祥明白的點頭,再看了蘇丹凝一眼,這才轉身離去。
一會兒後,一桌美酒佳餚竟送進地牢來。
蘇丹凝看著他,眼中的淚水盈聚又滴落,沒有停過。
端熙看著淚流滿面的她,明知她這一趟前往準噶爾,生死未卜,還可能被當成琅嗣的洩慾工具,直到他厭倦後,她會遭受到怎樣非人的凌虐對待!
不行!他無法再想下去!無所畏懼的他居然要被這無邊的恐懼給淹沒了。
「該死的你!該死的你!」他咬牙氣憤的握著她的雙肩用力搖晃,用力狂吼。
「嗚……」蘇丹凝痛哭出聲,全身無力的跌坐地上。這太殘酷了,雖然是她的抉擇,但是,太痛了,連每一口呼吸都能感覺到的痛,令她快要崩潰!
他的胸膛因沸騰的怒火而急遽起伏,他咬緊牙關的瞪著她那張淚漣漣的臉,聽著她無助的哭泣聲,他真的想一掌打死她,那麼,她就不必去面對那殘酷的未來!
可是-是她活該不是?!他為她心痛什麼!
「可惡!」端熙眼眶泛紅的大吼一聲,一手打掉整桌佳餚,「乒乒乓乓」的碎落一地,再踢倒椅子,卻仍無法平息他心中猛烈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