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是他的妻子,是黑道媳婦,她接受這種在嫁給極道男人之後的命運。
她的努力比他所希望的多更多,她的付出也比他所期待的加倍再加倍,她的信任早已超過極限,她的表現已經不是完美可以形容的了。
她,是他願意用全心去愛憐的女人,也是他願意用生命去珍惜的妻子。
「小安安。」
「嗯?」
「我得告訴你一件很嚴重的事。」
「什麼事?」
「恐怕我已經愛上你了!」
「……呃?」
九月中旬的第一個週六,鄺求安又被康橋那些外甥女們搶走了,奇怪的是,這回康橋絲毫沒有反對的表示,甚至還笑嘻嘻的要她玩得盡興一點。翌日中午,全家人,包括康橋他三位姊姊的家人,難得二十幾個人全數聚在一起享用了一頓格外豐盛又熱鬧的午宴,然後在用罷散場之前,鄺求安被叫到老人家面前,親手送給她一隻首飾盒子。
「父親,這是?」她驚訝地望著手上的首飾盒子,不知道該不該接受。
「這是康橋他母親去世那年,原本要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可惜……」老人家感傷地道。「呃,既然她不在了,就轉送給你吧!」
為了安撫傷心的老人家,鄺求安趕緊收下來。「謝謝父親。」
不過老人家的下一句話,又讓她如墜五里霧之中。
「無論如何,這裡也是康橋的家,起碼一年要回來個兩、三次,嗯?」
呃,回來?從哪裡回來?
「咦?」鄺求安一臉茫然,不知該如何回話才好,他們不是要住在這裡的嗎?
「嗯?」
「啊,呃,是,父親。」不管如何,老人家的要求,先應允下來再說。
接著康橋的家人一個個輪流依依不捨地向她道別,她更是困惑,不解究竟是什麼狀況,望向康橋尋求解答,他也只是一臉神秘兮兮的笑。
然後,他們被轎車送到了機場。
「呃,我們要到哪裡去嗎?」
「美國。」
「耶?」
一個鐘頭後,機長廣播可以解開安全帶了,康橋先替鄺求安解開,再替自己解開,又按鈴喚來空服員。
「要喝點什麼嗎?」
「不要!」見她嘟著嘴兒,一臉不開心,好像小孩子一樣,康橋不禁失笑,重重地在她鱖起的紅唇上啦了一下,再跟空服員要兩杯冰飲,待飲料送來之後,他轉向她,開始解釋。
「記不記得我跟你提過,老媽跟平常人一樣上大學,還修碩士、博士學位?」
「記得。」
「嗯嗯,她是在台灣念大學的,不過,碩士、博士學位是在美國拿到的。」
「好厲害!」鄺求安羨慕地喃喃道。
「她答應跟我老爸時,還在美國修碩士學位,因為不想放棄學業,才會開出一年只到日本三個月的條件!就是寒假跟暑假,我出生那年,她還在修博士學位,所以……」康橋用大拇指比住自己。「我是在美國出生的,擁有美國國籍。」
「耶?」鄺求安傻住了。
「不過直到我十歲,我竟然連一句中文都不會說,每次回台灣看到外公劈頭就是一句,『Higrand。pa!』,外公氣得差點和老媽斷絕關係,老媽只好把我送回台灣,答應讓我在台灣念到高中畢業,之後再讓我自己決定要回美國,或者繼續留在台灣。我想……」康橋苦笑。「這實在是一項錯誤的決定……」
鄺求安悄悄握住他的手,無聲傳遞過去她的安慰,康橋感激的回握。「總之,老媽拿到博士學位後,就用老爸給她的錢和好友合夥開了一家公司,她們兩位都可以算是經商人才,因此公司經營得相當成功。後來老媽……」他垂下眸子。「過世,她所有的財產便由我繼承,包括公司股份……」
鄺求安恍然頓悟,難怪他說他寵她的錢都是乾乾淨淨的,原來他繼承了他媽媽的公司。
「而我,高中畢業之後,也直接回美國念大學。」康橋繼續往下說。「在我滿二十一歲那年,也就是去年,老媽的好友,莎莎姨就把她的股份全賣給我了,因為她要再婚,不想再因為工作而毀了婚姻!她前一次婚姻就是因為她太沉迷於工作而失敗的……」
「可是……」鄺求安遲疑著問。「去年你應該還在念大學吧?」
康橋頷首。「對,莎莎姨也有替我考慮到這點,所以她教我一個方法……」
「什麼方法?」鄺求安好奇地問。
「史考特,他是公司的第二號人物,能力跟老媽和莎莎姨不相上下,最重要的是,他是個正直耿介的人,絕不會因為任何理由而出賣公司,或出賣我。」康橋強調。「莎莎姨要我把蠶次的公司股份賣給他,這樣他就會死心塌地的為公司做牛做馬做到死了!」
鄺求安皺了一下眉,卻還是忍不住笑出來。「好壞心!」
康橋聳聳肩。「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還在唸書嘛!」
「可是,今年你應該大學畢業了不是嗎?」難道他學分沒過,延畢嗎?
「畢業啦,五月初參加過畢業典禮之後,我才回台灣的。但是……」康橋喝一口冰飲。「我要繼續修碩士學位,所以還要趕回美國去上課。」
「喔。」不知為何,鄺求安雖為他高興,卻又有幾分悵然。
將她的異樣神色看在眼裡,康橋暗地裡偷笑,表面上卻是一本正經,滿臉的擔憂。
「可是我又不放心……」
「不放心什麼?」
「我去上課,留你一個人在家裡,你會不會太無聊了,就給我跑去包二夫?」
包二夫?
鄺求安失笑。「我才不會呢!」
康橋搖搖頭。「不行,光是你這麼說,我還是不放心,所以……」
「怎樣?」
「你跟我一起去上課吧!」
「呃?」
「我修碩士,你上大學,如何?」大學?她也可以上大學?
頓時,鄺求安一整個怔住了。
曾經,那是她少女時代夢寐以求的願望之一-做個單純快樂的大學生,品嚐青春歲月的美好,但隨著時日逝去,年歲漸增,她逐漸覺悟到,那是不可能實現的願望,於是她只好死心,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