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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痛是顏心暖恢復意識的第一個感覺,她一點也不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會渾身疼痛不已,只知道她很痛很痛,她的頭,她的背,她的手、腳,全身無一處不痛。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記得自己在逛街,逛了逛突然很想吃甜甜坊的巧克力蛋糕,然後……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她只記得雨突然下得好大,她撐著一把好漂亮、好漂亮,有著蕾絲花般的紅色雨傘走過馬路,然後……對了,她被人迎面撞了一下,雨傘脫了手,人跌了地,然後呢?為什麼接下來她卻什麼都不記得了?

  好痛,她的身體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麼痛?

  她蹙緊眉頭,不自覺的呻吟出聲,掙扎的想從這場疼痛的惡夢裡清醒過來。

  她終於睜開眼睛,出現在眼前的卻是全然陌生的景象。她困難的轉頭看向週遭,入眼的全是冰冷的設備與儀器,是那種在醫院裡才看得到的東西。

  她在醫院裡嗎?怎麼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刷——」

  對面病床的布幔被護士小姐倏地拉開,她忍痛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只見對床的病人也剛巧在這一刻將臉看向她……

  她呆住,瞬間忘了所有的疼痛,因為她竟然看見「自己」躺在病床上,雙眼圓瞠的瞪著她!

  然後跟在那護士身後的,竟是和她結婚後,當天就因公事出差到國外半個月不見的新婚夫婿冉衛!

  他走向那張病床上的「自己」,傾身蹙眉問:「心暖?你終於醒了,你覺得怎麼樣?」

  粉色布幔再度被護士小姐拉上,她沒聽見隔壁床「自己」的回答,因為她的腦中一片空白……

  突然,眼前出現一張男性的俊臉,一張在她記憶深處,令她臉紅心跳的臉,無預警地出現在她面前,但卻以一種她陌生的冷漠眼神,冷凝的對著她說:「你可終於醒了,連晨悠。」

  連晨悠?

  他,在叫誰?

  第一章

  易朗面無表情的看著發生車禍,甦醒過來的妻子,對他來說,連晨悠代表的只有麻煩兩字,但他並不希望她死掉,因為她要活著,他才能繼續折磨她。

  「易總裁——」護理長走過來,臉上帶著明顯的慇勤。「VIP病房已經準備好了,現在要送易夫人到病房。」

  「麻煩你了。」易朗讓開了身子,他盡可能地緊鎖眉宇,顯得憂心忡忡。

  對外界而言,易采科技集團的總裁易朗是個白手起家的成功人士,也是慈善家,絕不會對發生嚴重車禍的妻子不聞不問,所以他得表現出一副很擔心「愛妻」的模樣。

  「一點都不麻煩。」護理長必恭必敬的說。唉,如果老公對她有易總裁對妻子的十分之一就好嘍。「您要一起上樓吧?」

  「當然。」易朗不假思索的回答,他跟著病床進入專用電梯,眸光一瞥,看到病床上的連晨悠。

  她深蹙著眉心,張眸望著他的表情顯得既痛苦又疑惑,隨後又狀似虛弱的閉上了眼,他在心中冷笑一記。

  怎麼?難道她不相信她出了這麼大的車禍,他竟然還對她這麼冷漠?她該不會以為他會因為她出車禍而良心發現,就對她好一點?

  如果她還抱著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他勸她最好快清醒。

  那把仇恨之火,至今還熊熊的在他心中燃燒,從沒有一天褪去,如果她癡心妄想著能夠一笑泯恩仇,那麼她就真的是太天真了。

  他永遠不會把她當妻子看待,不只如此,他還要讓她在這段婚姻中痛苦不已,以報復她爸爸連岳宏對他家人做的事!

  「易夫人真是幸運,發生了那麼嚴重的車禍,還好沒傷到腦部和內臟,只受了些輕微的外傷。」進入病房後,護理長熟練地把病床固定,並體貼的拉上窗簾。

  醫療大樓外已是夜幕低垂,VIP病房位於十八樓,可以欣賞到台北市車水馬龍的夜景。

  「我很感謝老天爺讓我太太活下來,沒有我太太,我活著也沒有任何意義。」易朗看著病床上閉目養神的人兒,深情地說道:「因此,我打算以我太太的名義捐一筆錢給其他因酒駕而受難的家屬,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家庭。」

  他樂善好施,熱中於公益,這是他塑造形象的方式,他的社會地位也因此而來,一步一步地,從無到有,從赤手空拳到今天的集團總裁之位,這一切都不是平空而來。

  「您真的是太有心了。」這種把老婆看得比自己還重要的男人要去哪裡找啊?易夫人真是好命,可以嫁給這麼好的老公!

  「這是我該做的,今天辛苦你了,護理長,謝謝你這麼費心。」

  「別這麼說,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倒是您,一直守在夫人身邊,一定累了,您也休息一下吧!」

  護理長微笑退出病房,房裡頓時寂靜無聲。

  病床上的顏心暖緩緩睜開眼,視線從天花板移到易朗身上,她有好多話想問,但她感到自己全身都在痛,四肢沉重無比,灼熱的肺像要爆裂,她的雙臂無力地垂下,身子像剛出生的嬰兒般軟弱無力。

  她好痛苦,剛剛那名護士說她只受了些外傷,但為什麼她會感覺渾身如火在燒?她的眼瞼也像有千百斤重,她得努力抗拒沉重的睡意才不至於閉上眼。

  不能睡著,絕對不能睡著,眼前的情況完全失控了,她像是住在另一個人的身體裡,明明週遭的景物都那麼清楚,卻撲朔迷離的像個夢,她又慌又痛,不知道該向誰求助。

  「易……易朗……」她開口了,但喉間火燒般的灼痛使她畏縮了一下,發出的嗓音也陌生得很,她努力說下去,「你可以……請醫生過來嗎?我很……痛。」

  易朗——這名字深深地烙印在她心中。

  相隔了將近八年,她沒想到自己可以再見到他,她真希望自己的模樣不要這麼狼狽,從前她總是美美地出現在他面前,以公主的模樣,而過去他總是喊她——搪瓷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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