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不可思議的一切在未來某一天可能會被導正,但是曾經擁有對她來說,便已是老天的恩賜了,所以,她會好好珍惜這個奇跡的。
好香。這是冉衛醒來時的第一個感覺。
空氣裡瀰漫著食物香氣,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卻充滿了幸福的感覺,就像他仍住在家裡,媽媽心血來潮會煮上一桌豐盛的早餐,爸爸坐在餐桌前邊看報紙邊吃早餐,哥哥拿著公司報表邊吃邊看,不懂的就抬頭問爸爸,而他則是搔著一頭亂髮,穿著睡衣,睡眼惺忪的走向餐桌,然後被爸爸瞪眼教訓,媽媽輕笑,哥哥微笑,一家四口和樂融融……
是夢吧?他已經好久、好久沒夢見這樣的情景了,待會兒醒來,一切都會消失不見吧?包括空氣裡的香味。他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氣、再一口,發現自己深呼吸的感覺是那麼的真實。
真的在作夢嗎?他不禁懷疑的睜開眼睛,看見熟悉的天花板、頂燈、花紋壁紙和其它家電。
這是他的房間沒錯,他在信義路上買的房子,而不是爸媽在仰德大道上的家。可是,為什麼空氣裡的香氣仍在?他家的廚房從來沒有開過伙,煮過東西呀。
顏心暖!
他半個月前娶進門的老婆!
冉衛倏然轉頭看向身旁的位置,枕頭上的凹痕還在,卻已不見原本睡在上頭的人。
昨晚他回到家時,已經超過午夜兩點鐘,他的新婚妻子早已入睡。過去幾天,每天工作都超過十八個小時的他累斃了,迅速洗了個澡之後倒頭就睡,過了他們新婚之後,第一次同床共枕,卻什麼也沒發生的第一夜。這樣會不會很糟糕?說的好像是廢話。結婚當天還到公司上班,然後婚禮一結束就到國外出差半個月,好不容易出差回來,老婆也出院回家住了,他卻又接連三天忙得連家門都沒空踏進一步,像他這樣的丈夫,應該沒有幾個女人忍受得了吧?
所以,他才會想,不管和誰結婚,結果都會是離婚收場,不如找一個有助於公司發展的女人,之後要離婚也不會覺得浪費時間或金錢。
他真的是個很糟的男人,對不對?
沒錯,他自己也這樣覺得。
問題是,他的新婚妻子難道不這麼覺得嗎?如果認同他的糟糕,家裡怎還會傳來陣陣食物香氣?她應該恨不得想把他活活餓死才對,不是嗎?
帶著深深的懷疑,他下床,開門,走出臥房。
他的新婚妻子當真穿著圍裙,站在廚房裡忙碌著,而且手腳利落得會讓人以為她是個專業廚師。顏家的千金小姐,是一個擅長廚藝的女人嗎?怎麼他好像從沒聽人提起過這件事?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到底在煮什麼,怎麼會這麼香?還有,她該不會在這香噴噴的食物裡放毒,打算毒死他這個才剛結婚就冷落她的老公吧?要是他就會。
「早安。」貪婪的又吸了一口氣,冉衛忍著想直接找東西吃的衝動,開口打招呼。
聽見他的聲音,連晨悠倏地轉身,對他露出一個剛開始有一點僵硬,但卻逐漸放鬆、燦爛,還帶了點羞赧的動人微笑,意外的令他感覺還不錯。
「你起來啦?」她帶著小媳婦般的羞赧,輕聲的對他說。
「妳煮了什麼?」他點頭,走上前問,忍不住探頭看炒菜鍋裡的東西。
「那是午餐。早餐我準備了培根、煎荷包蛋和烤吐司,如果想吃甜的,有花生醬和草莓醬兩種,這樣可以嗎?」
「誰的午餐?妳的嗎?」他對鍋子裡的東西比較好奇,空氣中的香氣全是從那鍋裡冒出來的。連晨悠點頭,一頓後,猶豫的說:「如果你不介意,中午我可以送到公司給你吃。」她不是很確定他歡不歡迎「老婆」這種身份的人涉足公司。
「那是什麼?」冉衛繼續盯著悶煮的鍋子問,沒有給她任何回復。
「紅燒牛脯。」
天啊,難怪這麼香。
下意識的嚥了口唾液,他拚命要自己克制,告訴自己也許鍋子裡除了紅燒牛脯之外,還放了點瀉藥或毒藥之類的東西,以教訓他這幾日來對她的冷落。
但即使這樣想,他口中的唾液依然氾濫成災,肚子的咕嚕聲也愈來愈大,完全不受控制。
「現在不能吃嗎?」忍了一會兒,他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現在嗎?」連晨悠愣了一下。
「不行嗎?」他的臉上明顯閃過失望。
「不是不行,而是牛肉要煮上三個小時才能入口即化,才會入味。」
「但是現在還是可以吃,對不對?」他被香氣勾引得十指大動,已經等不及了!
「如果你不介意肉沒軟,筋太硬,不入味的話……」
「我不介意。」他迫不及待的點頭,急得像已經餓了很久的難民。
連晨悠有點想笑,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沉熟穩重的總經理這麼猴急的樣子。「好吧,那我盛一些給你吃,不過我沒煮飯也沒煮麵,單吃……」
「我不介意。」他再次說。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她還有什麼話好說呢?她只好從烘碗機裡拿出一副碗筷,再把鍋蓋打開,舀了一碗還沒悶煮到的紅燒牛脯。
本來想端到餐桌上給他吃的,沒想到才一轉身,冉衛便迫不及待的將她手上的碗筷接了過去,然後靠著吧檯,站在廚房裡,就這樣一邊喊燙一邊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好吃,好吃!」
連晨悠從沒看過這樣的他,在公司裡的他一舉手一投足都散發著領袖的氣質,讓人不敢越雷池一步。可是現在,他卻頂著一頭亂髮,像個孩子般的大啖她煮到一半的紅燒牛脯,吃到雙唇被辣得通紅又呼呼亂叫,完全和他在公司裡的形象判若兩人。
但是,這樣的他卻又有另外一種更平易近人的迷人之處,真的是好帥……
「再來一碗!」
在她看傻眼之際,冉衛竟然已經吃完,將空碗遞向她,再跟她要第二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