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好累!
拖著上了一整天班的疲憊身體進入家門,她將外套、背包全都往沙發上丟去,正準備將自己也拋上去當個廢人之際,驀地,她的身形一僵……
不對!那是什麼聲音?
莫非……是有竊賊闖入?
察覺到隱約傳來的異樣聲響,她的心下一跳,飛快抄起放在角落的球棒,繃緊神經的往聲音來源處尋去,愈往內走,那原本模糊不清的聲響竟然愈是清晰,最後終於串聯成一段輕快的……
哼唱?
哇咧——不會吧?這年頭的竊賊也未免太悠哉了,竟然還有心情邊偷邊唱歌,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額頭不由自主的浮出三條黑線,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隨即定了定心神,緊握著球棒,小心翼翼的一路循聲來到了僅有一牆之隔的廚房外……
可惡!現在的小偷不只是偷錢財,連吃的也不放過,真是愈來愈沒格了。
撇了撇嘴,她唾棄的在心中咒罵了一聲,然後深吸一口氣,高舉著球棒,一鼓作氣的衝進廚房,準備趁其不備給竊賊一記「當頭棒喝」——
「啊噠——」
「親愛的,你回來啦!」
廚房內的「竊賊」猛然回首,在即將慘遭毒手的千鈞一髮之際,送了她一朵燦爛得可以戳瞎人的笑花,與肉麻得足以令人雞皮疙瘩掉滿地的愛嬌呼喚,讓她由原本的殺氣騰騰瞬間石化,張大了嘴,瞠目結舌的瞪著眼前之人。
恍若未見她的呆若木雞,那「竊賊」笑咪咪的一手咖啡、一手熱茶,風騷至極的扭著屁股來到她的面前——
「Coffee,Tea or……」學著空中小姐服務客人的台詞,他咧開誘人媚笑,既情色又曖昧的在她的耳邊吹氣輕吐,「Me?」
啪!
像是聽到了自己腦血管爆裂的聲響,她瞪著眼前的「竊賊」,終於從石化狀態恢復——
「You!」嘴角抽搐的拿著球棒,往大門的方向一指。「Get out!」
第一章
平凡的上班日,「長宇廣告」設計部牆上的時鐘明白顯示著再過五分就到了中午十二點。
若是在以前,辦公室的員工可能早已放鬆身心,熱絡的討論起午餐要去吃什麼;但打從金融海嘯發生,經濟急速衰退後,許多公司不是倒閉就是大幅裁員,再怎麼白目的人也知道此時該繃緊皮,就算已經閒到想抓螞蟻相鬥,也得戰戰兢兢的裝出一臉的忙碌樣,免得老闆發現你是屬於「閒置人力」,而成了下一個被請回家吃自己的倒楣鬼。
「辟嘶……辟嘶……」
驀地,一道細微的怪異聲音低低響起,引起留著一頭削薄的俏麗短髮、身材高姚細瘦、五官不算漂亮,但卻有股率性之美的楊婕玫忍不住側頭朝聲音的來源——緊鄰自己辦公桌的隔壁位子瞥去……
「婕玫,你不舒服嗎?臉色看起來很差耶!」以著只有她聽得到的音量悄聲詢問,同為設計部同事的林敏敏圓圓的臉上滿是關切。
聞言,楊婕玫下意識的摸了摸臉,勉強擠出一抹慼然慘笑,完全不知該怎麼解釋,最後只能在心中歎了一口氣,隨便找了個藉口。「沒什麼!只是昨晚沒睡好而已。」
唉……她能怎麼說?
難道要說昨天她的住處被某個「竊賊」闖入,而且還死皮賴臉的趕不走,一整晚煩得她險些發怒拿起菜刀讓那個「竊賊」血濺五步,成為「藍色蜘蛛網」的最佳題材嗎?
算了!就算別人想聽,她還沒臉說呢!
想到這兒,楊婕玫的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在外人看來陽光俊朗,可在她的眼中卻是寫了個大大「賤」字的臉龐,當下忍不住揉著額,覺得久違的偏頭痛好像又回來找她敘舊了……
說起來那名「竊賊」姓管,名仲軍,比她年長三歲,兩家乃是熟到不能再熟的鄰居,父母皆是南部務農的淳樸老實人,所以他們兩人也算是青梅竹馬……
呃……如果從小一起打到大也能算的話,那他們確實是啦!
而他們的感情差嗎?其實也不能這麼說!
認真說來,他們是屬於那種關起門來打得天昏地暗,但打開門後,又可以前嫌盡釋,向心力十足的炮口一致對外,攜手合力對付別家的小孩,所以……他們的感情算好?
呃……這實在是一個很值得深思的問題!
摸著下巴,楊婕玫突然覺得自己和某人的「友情」到底算好或是不好,實在是很值得仔細推敲一番……
「喂!親愛的,回神哪……」突然發現有人逕自神遊太虛去,林敏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再次悄聲深情呼喚。
聞聲,楊婕玫果然回了神,朝同事輕輕地擺了擺手以示沒事後,她的視線重新轉回電腦螢幕上的設計圖,可思緒卻又漸漸飄到其他地方去……
嗯……昨晚因為太過震驚——忙著趕賴著不走的他而沒心思去想別的,如今仔細想來,事情好像有點奇怪!
某人知道她台北的住處並不稀奇,畢竟他以前三不五時就會從國外寄些阿里不達的東西給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侵入她屋內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因為兩人的習慣彼此都很清楚,用膝蓋想都知道對方的備用鑰匙會藏在哪兒,但——他現在人會在台灣,這就有問題了!
事實上,自從他以人神共憤的速度跳級念完大學與碩上學位,並因太過出色而讓指導教授不忍他「埋沒」在台灣,極力推薦他到美國名校留學後,他先是以優秀成績申請到獎學金,然後一帆風順的取得博士學位,接著一畢業又馬上被美國不知是什麼碗糕的公司招攬進去。
這些年來,除了每年固定兩次回台探親外,他一直都是在國外生活的,怎麼現在人卻突然跑了回來?
難道是每年兩次的探親假到了?
這也不對啊!就算真是回來探親,應該也是回南部探望管伯父、管伯母,怎麼會跑到她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