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個道理你知道,我知道,他自然也知道,他不會給我這個機會的。這一年半載裡,他必然會找個理由將我遠遠放逐,若到時候我再反擊,已經為時晚矣,他肯定安排好誰來接掌他的大位。」
「那公主想怎樣?還是要先殺他?」
「敵不動,我動,先發制人總好過後發受制。」心藍公主忽然摸索著,緊緊握住她的手,「白姊姊,我會幫你逃走,但也請你幫我一個忙。」
「公主請吩咐。」
心藍公主的眉心陰鬱,連語氣都狠了三分,「現在趙玄宸對你十分傾慕,你說什麼,做什麼,他必然全無防範。」
「你讓我去殺他?」白佳音吃驚地打斷她的話。
「不是殺他,只是要將一件東西倒入他的飲食之內。」心藍公主從懷中掏出只藥瓶,「這裡裝的就是他三年前服下的那種毒藥,父皇駕崩前曾給我留言,說若三年後覺得他有異心,就再讓他吃一次,他絕對會死得無聲無息,但他防守太過嚴密,家中的廚子侍女太監,都是他親自挑選,忠心無比,我無處下手。」
白佳音看著那只藥瓶,與心藍公主相握的十指有些顫抖,「但,倘若他服下就死,我豈不是要被當場捉拿?」
「不會的,這毒藥的毒性沒有那麼暴烈,只是緩發,到時候你叫人帶個訊息給我,我就派人在海邊準備好快船,接你離開。」
心藍公主等了許久,等到她以為白佳音的沉默其實是一種拒絕的時候,忽然掌心一空,手中的藥瓶已經被白佳音拿去。
「今日之事,請公主殿下不要再告訴別人了。」
她的語氣堅決,讓心藍公主鬆了口氣,微微一笑,「當然,我一個字都不會說的。白姊姊,我現在才知道你真是我的貴人,因為你的名字就預示了一個好兆頭。那我就回公主府去了,這幾日毋需再見面,本宮,敬候佳音。」
*** *** ***
趙玄宸回到王府時,沒有看到白佳音,下面立即有人稟報,「白家來人說慶毓坊出了事,胡侍衛長已經陪同駙馬前去查看了。」
趙玄宸深深蹙眉,命令道:「叫上綠騎營的人馬圍下南市口街……」
話音未落,白佳音已經微笑著走進大堂,說:「王爺圍街要做什麼?」
他展顏一笑,「抓你回來。」
「不用勞煩那些人馬,我不是已經回來了?」她回身看了眼胡清湘,「王爺的侍衛長非常盡心盡責,將我保護得很周全。」
趙玄宸也看了眼胡清湘,揮揮袖子,「你先下去吧。」
胡清湘像是有話要說,但是見主子明顯不想他留在這裡,只好欲言又止的先行告退。
趙玄宸走到白佳音的身邊,見她一臉春風般的笑容,不禁有些詫異,「怎麼出去一趟這麼開心?慶毓坊出了什麼事?」
「起火了,整間店舖化成灰燼,價值數十萬兩銀子的絲綢綾羅也都付之一炬。」她說來輕鬆淡然,卻讓趙玄宸眉梢皺得更緊。
「是人為的?還是天災?」
「晴天無雨無雷,哪兒來的天災?自是人禍。」她看到他神情冷峻,笑道:「你就別操心了,這件事情我已心中明白,不勞你操心。」
「你明白什麼了?」趙玄宸狐疑地看著她,只覺得她今日笑得實在古怪,與平日判若兩人。
他將她一把抓在懷中,緊緊摟住,她身靜謐的香氣隨之鑽入他的鼻翼之中,「你今天很怪,說,是不是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
「見了,也說了。」她輕笑,「你很在意?」
他托起她的臉頰,盯著那雙笑吟吟的明眸,忽然覆住她的唇,密密揉吻,想將她笑容中的古怪也一併吻去。
但她只是柔順地依偎在他懷裡,笑著,還不時從唇齒間透出些呻吟的聲音。
這聲音有點像是挑逗,引逗得他乾脆將她抱上那張軟榻,好在大門已經被胡清湘帶上,外面的人看不到堂內的一點春光。
他將她輕輕擁在懷中,狀似溫柔,卻一點點地以他無所不及的手段將她的女性溫柔與熱情漸漸打開,終讓她在他的懷中沉浮,低喘嬌吟。
「說,到底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他保持著清醒,不讓自己醉死在她的纏綿之中。
她睜眼,黑眸氤氳,忽然問了個古怪的問題:「若我讓你為我去死,你甘願嗎?」
他的瞳眸收緊,盯著她看了片刻,然後悠悠一笑,吻上她唇的時候,也已將兩人的身體合二為一,「我已經死在你的手中了,還用問嗎?」
她喘息著開口,「我曾聽人說,夫妻情深之時,生要同一個衾,死要同一個槨。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做到?」
「會的。」他的喘息之聲更加急促,咬著牙說:「若你願意,我們現在就可以比肩赴死。」
男女歡愛,本就如生死輪迴,將喜悅痛苦摻雜在一起。一直以來,他都能在這種遊戲中掌控在大局,但是這一次,似乎大局被她掌控在手中,讓他看不出她的底牌到底是什麼。
幾度雲雨之後,兩人都有些精疲力竭,白佳音努力側轉頭,看到旁邊的小桌几上擺著喝剩了半杯的殘茶,她勉強爬起來,在地上雜亂的衣服中翻找了一陣,然後拿出只小瓶,將瓶中的藥粉盡數傾倒其中。
躺在軟榻上的趙玄宸默默看著她所做的一切,直到她端著那杯茶,坐到榻邊,遞到他唇前。
「喝了這茶,就算是喝了交杯酒,你我白首之盟從今定。你生,我生,你死,我亡。」
他詫異地看著她用那樣平靜的語氣說著生死之諾,而那杯不知道被摻雜了什麼的殘茶早已冰涼,沒有半點沁人肺腑的香氣。
「什麼意思?」他瞇著眼問。
她只是微微一笑,「信我,你就喝了它。從此無論生死,我都是你趙玄宸的人;若不信我,你就倒了它,也從此,我白佳音與趙玄宸再無半點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