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有點過份,她又不是故意把他塞在床底下的,也不是故意要把他說成老鼠或蟑螂的,而他竟然這樣懲罰她,實在是有夠小心眼的。
可是,她忍不住微微地勾唇一笑。她必須老實承認,這種懲罰還不討人厭就是了。
穿上衣服,她開門走出房間,確定了她剛才在房裡沒聽錯,客廳裡的電視果然是開著的,而那個小心眼的傢伙就像十年前與她同居時,那般自由自在的橫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然後茶几上堆滿了被他吃光的零食外包裝。
「你醒啦。」看見她,他朝她咧嘴笑道,臉上帶著曖昧的滿足戚。
連夕葳忍不住又羞又窘的嬌瞪他一眼,然後再看向茶几上那堆垃圾。
「你吃了這麼多零食,午飯還要吃嗎?」她問他。
「要!你要煮給我吃嗎?」他雙眼發亮,之前翻冰箱時,他發現冰箱裡塞了不少蔬菜水果,一看就知道她平常有開伙,而他甚至連嘗都還沒嘗過的手藝耶,他想吃死了。
「想吃飯還是吃麵?面十五分鐘,飯半個小時。」她讓他選擇。
「面。」
連夕葳點了點頭,立刻走進廚房,以最快的速度煮了一鍋什錦面,端上餐桌。
「面可以吃了。」她揚聲叫道,同時佈置碗筷。
藍斯聞言,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飛奔到餐桌旁。
「好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飄散在空氣中的香氣,讚美道。
她微微一笑,裝了碗麵遞給他,然後就見他拉開椅子,坐下來狼吞虎嚥的吃完一碗,再向她要一碗,直到吃完第三碗,這才滿足的停下來,癱在椅子上,撫著凸起的肚子,老實不客氣的打了一個大大的飽嗝。
「嗝。」
連夕葳忍不住被逗笑了,心想這畫面若讓藍斯的歌迷、影迷看見了,肯定會因幻想破滅而哭泣的。
「你在笑什麼?」他挑眉問她。
「笑你現在這不修邊幅的模樣,若讓你的歌迷或影迷看見了,他們肯定會哭泣。」
「沒差,反正我都要退出演藝圈了。」
聞言,連夕葳猛然呆住,震愕的瞪著他。「你剛剛說什麼?」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沒聽錯,我已經決定要退出演藝圈了。」
她張口結舌的瞪著他,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與拒絕相信的表情。
「別開玩笑了,你昨天晚上才跟我說你了有新的合作對象,那對象就在新竹這裡……」
「沒錯,就在這裡。」他點了點頭,然後目不轉睛的凝望著她,緩慢地說:
「我要簽的合約有一個比較正式慣用的名字,叫做婚約,簽定以後,還會自動更名為結婚證書。至於我想合作的對象,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決定了,她的名字叫連夕葳。合約內容還沒定,因為這要經雙方討論過才能確定,不過我先想到一條,那就是立約人雙方必須相互信任、深愛對方,直到嚥下最後那一口氣為止。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意見?」
連夕葳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只覺得鼻頭發酸,淚水迅速地在她眼眶堆積,然後模糊了她的視線。
他怎麼可以這麼突然,卻又用這麼平靜、理所當然的口吻,像真的在談一紙工作合約般向她求婚?真是太沒誠意、太不浪漫、太過隨便、太——
「你願意當我的合作對象嗎?連夕葳小姐。」他的手心朝上,堅定地向她伸了過來。
她在模糊的視線裡看著他的手,努力壓抑著不讓淚水從她眼眶滑落。
這麼沒誠意、不浪漫又隨便,甚至連個戒指都沒有的求婚,她當然不能答應,不能答應、不能答應、不能……
灼熱淚水突然滑落臉龐,連夕葳再也遏制不住心裡的激動,哭得像個淚人兒一樣。
十年的夢想,十年的等待,十年的思念與不敢妄想的奢望,她終於要美夢成真,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嗎?
藍斯趄身走到她身邊,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溫柔的擁進懷裡,然後一一的替她拭去臉頰上的眼淚,但是不管他怎麼擦拭,總有新的淚水掉落下來。
「我怎麼不記得你這麼愛哭呀?」他歎息的說,有點不知所措,只能不斷地吻著她的眼、她的臉,直到她不再掉淚為止。
「你的答案?」他輕抵著她的額頭,低聲詢問。他還沒聽見她說我願意,一顆心競戚到不安。
她伸手輕撫他的臉,深情無悔的凝望著他,沙啞的開口,「我不在乎有沒有那個名份,我只要你心裡有我就夠了。」
「但是我在乎。」他親吻她一下。「我可不想永遠當你見不得光的秘密情人,我要正名,當你名副其實的丈夫。」
她伸手緊緊地環抱住他,將臉頰埋進他的頸窩。
「快說你願意嫁給我。」他圈緊她纖細的腰身,催促的說,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連夕葳沉靜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凝望著他說:「我願意嫁給你,但不是現在。」
藍斯錯愕。「不是現在是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他鬆開她的腰,改抓住她的肩膀,眉頭緊蹙的盯著她追問。
「你現在的事業如日中天,如果現在突然結婚,又爆出你已經有一個九歲大的兒子,你能想像會有什麼後果嗎?」她輕撫著他英俊的臉,柔聲提問。
「我才不管有什麼後果,而且我剛才——」
「不能不管。」她堅定的打斷他。「那是你辛苦工作了十年,好不容易才打下的江山,我下能讓它因為我而毀於一旦。」
「它不會因為你而毀於一旦,因為我已經決定要退出演藝圈了。」
她微愣,搖頭輕斥道:「不要開玩笑。」
「我是認真的,不是在開玩笑。」他一臉認真的對她說。
她瞪著他嚴肅的神情,被嚇得呆若木雞。他是認真的?
「藍斯,如果你是為了我和兒子的話,我——」
「不只是為了你們,也是為了我自己。」不讓她白費唇舌遊說他,他告訴她原因。「我累了。」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害怕這只是他想安慰她的藉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