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你有兒子?」大麥克又驚跳起來。
「對不起,沒告訴你。」她的臉上蒙上一層深深的哀傷。「我今天恐怕沒辦法工作了,可以請你替我向客人解釋嗎?」
「我知道了,我會叫珍妮來替你。」
「謝謝你,大麥克。」
「有事隨時call我。」他一臉不友善的看著尉律。「我是說,如果這傢伙對你不禮貌的話……」
聞言,尉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白允芃突然很想笑。
也難怪,尉家的大少爺,走到哪裡,都是眾人爭相巴結的對象,而大麥克卻把他看成隨時會對她怎麼樣的壞人,他的臉色當然好看不到哪裡去。
「現在可以走了嗎?」尉律用中文沒好氣地說:「我看這個大個子非常、非常的不順眼。」
「你等我一下。」她的身影匆匆消失在藍絲絨酒吧的後門。
十分鐘後,白允芃背著一個黑色大包包走出來,身上是白色套頭毛衣搭配合身牛仔褲,一雙咖啡色短靴顯得帥氣,黑色軍裝風長大衣將她的修長身材襯托得更為瀟灑飄逸,紅色圍巾則令她五官更搶眼。
尉律微抬下顎迎視著她。
她完全沒變,三年的時間就像不存在,如絲般無瑕的肌膚,靈動的大眼睛,彎彎的秀眉,尖尖的挺俏秀鼻,嘴唇的形狀豐潤驚人。
當年,他第一眼就墜入情網,他的驕傲使他故作不在意,沒有馬上對她展開追求,熬了兩天,卻還是忍不住投降了。
他們迅速熱戀,三個月後他就心甘情願的結束黃金單身漢的身份向她求婚,如果不把她綁在身邊,他根本就無心工作。
這一輩子,他只愛過她這個女人,她卻令他心碎至極。
「你應該不至於開車來吧?」她看了他一眼,先把夾克還給他。「坐我的車吧。」
他迅速收起眼中對她的迷戀,穿上夾克,嘲弄地說:「你經常陪客人喝酒嗎?收入多得連車都買得起了。」
他就是不高興她過得如魚得水,正確來說,他是不高興她離開了他之後,彷彿沒事人一樣,而他卻天天活在對她的留戀裡。
「只是一部二手車,分期付款買的,在紐約,沒車等於沒腳。」她淡淡的說,不打算就他的嘲諷跟他大動肝火。
她完全知道他現在有多生氣,所以她不想跟他吵架。
過去,他近乎是迷戀的寵著她,當他認為她紅杏出牆後,簡直快瘋了,砸爛手邊的每一樣東西,嚇壞了所有人。
可想而知,當他看到她穿著性感在酒吧裡對著一群色迷迷的男人表演,心情是怎麼樣了。
「上車吧。」酒吧的停車場裡,她默默用鑰匙打開車門。
一部非常老舊的福特車,這部車令他說不出話來。
這個女人……以前她開紅色法拉利,當然是他買給她的,現在她卻開這種車,過這種生活……
他緊抿著嘴唇,臉色鐵青的坐上副駕駛座,把手提袋往後扔的時候,發現了兒童安全座椅。
瞬間,他瞪大了黑眸,震驚的看著她。
難道她——
不,絕不是他想的那樣,她沒有跟男人再婚,也沒有生下別的男人的孩子,絕沒有!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白允芃淡然的看了他一眼。「那是俐穎的,星期天她帶孩子出來,忘了把座椅帶走。」
俐穎跟她一起在天德育幼院蓋同一條被子長大,兩人情同姊妹,無話不說。
俐穎婚後因老公長期派駐紐約分公司,夫家家境也不錯,兩人索性辦理移民,目前兩人在為美國公民身份而努力。
而她更簡單,因為尉律本來就是美國公民,他的母親是特意到美國生下他的,所以婚後,她也自然擁有了雙重國籍。
當年因為他父親太反對他們的婚事,為了給她更多保障,尉律又另外安排了投資移民的方式讓她成為美國公民,防止他父親可能的任何手段。
沒想到,當初對他父親千防萬防,後來卻方便了她遠走美國,這也是她始料未及的,她的美國公民身份就當是這場婚姻得到的唯一補償吧。
「我早應該猜到你跟她有聯絡,是她幫你過來的吧?」尉律蹙著眉,揉了揉太陽穴,適才看到兒童座椅的眩暈還餘波猶存。
因為沒有想過她會再婚,沒有想過她可能會再生孩子,因此在看到的第一時間,他受到的衝擊才會那麼大。
「他們夫妻幫了我很大的忙。」她淡淡的回道,絕口不提她一個人從台灣到紐約生活的艱辛,專心打檔,把車子開出停車場。
她對自己說話——專心一點,白允芃,縱然兩人獨處在密閉的車子裡,這情境令她心跳加速,但她說什麼也不可以流露出來。
「為什麼選擇來紐約?」他緩緩地問。
離開台灣,一個人在紐約生活,每夜在酒吧表演……他的心緊緊一擰,她的現況絕對是對他最好的報復。
「這裡離台灣夠遠,不是嗎?」她瞬了瞬眼眸。「在這裡,我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必擔心在哪裡逛街的時候,突然遇到不想見的人。」
他抬起下巴,瞇眼傲然開口,「不想見的人?你是指我嗎?」
這個殘忍的女人,她可知道他為什麼離開台灣?
離婚後,他是因為太想與她不期而遇才離開台灣,他受不了自己的行為,老是跑到他們過去常去的地方想遇見她,所以他才毅然決然的離開。
「不想再見到的人很多,不需要我一一點名吧?其中一定有你就是了。」她的胸口一抽,想要快點結束這個令她心煩的話題。
「也包括加恩嗎?」
她猛地踩了煞車,方向盤在她手下震動。
砰地一聲,後面的車子撞上了她的車屁股。
「該死!」他咒罵一聲,已經有人用力在叩她那邊的車窗了,他扶住她柔弱的肩。「你有沒有事?」
「沒事。」她深吸了口氣,蹙著眉心。「不過,外面那個人快氣瘋了。」
「你有駕照吧?」他問,想到過去一千多個日子,她也可能發生過無數次這種事,然後求助無門……他的心又是一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