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去看熱鬧了?」他不死心的再問。
「不去。」她總算看明白了,這姑蘇慕容家就是個是非之地。
「慕容小姐可是很想請你到時候跟她坐在一起看比武的。」他似笑非笑地睇著她,神情很是高深莫測。
「用我這片綠葉襯托她那朵紅花嗎?」她嗤之以鼻,「真是多此一舉。」
「鮮花太多,綠葉反而更突出。」他笑得意味深長。
「那我就更不能去了,免費給人看猴戲嗎?我又不傻。」
他笑起來,整個人都柔軟溫暖起來,勾魂攝魄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完了,又來了。
許吟秋強迫自己將目光移開,不停地對自己說,這是美男計,一定要提防,否則就萬劫不復。不都說習慣成自然嗎?為什麼她都跟他在一起這麼久了,還是不能習慣他的笑容,每遇必慌,而且時間越久就越慌,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在看什麼?」他帶笑的聲音近在咫尺。
「這紗帳真漂亮。」她一本正經的說。
「看得真仔細。」聲音滿溢笑意。
「你先出去,我要換衣服。」
「我可以轉過身去。」
她終於看向他,「喂,你真的這樣不把我當女人嗎?」她忍不住氣惱。
「這話怎麼說?」
「就算我不漂亮,也不能否認我是女人的事實,對不對?」她捺著性子跟他講道理。
「對。」這一點他絕對贊同。
「那為什麼你跟我在一起時,從來也不避諱男女之防,這不是忽視我的性別是什麼?」
風霽雲深深望了她一眼,用食指點了點額際,口氣含了一咪咪的歎息說:「果然是我的忽視。」向來對女人敬而遠之的他,主動再三招惹她,這本來就是件違反常理的事,而他竟然忽視了。
「現在知道還不晚,」她吁了口氣,「那就請你出去吧。」
「這跟我出不出去有什麼關係?」他不恥下問。
「我是女的,你是男的,我要換衣服,你當然應該迴避。」她理所當然的說。
她是如此的想趕他出去,他如果一直不肯賞臉走出去,說不定她真的會惱羞成怒踹他出去。嗯,這種可能性非常之高。這麼一想,風霽雲決定識時務的出去站一站。
一見他出去,許吟秋馬上關門落栓。
呼呼,總算是走了,他一直賴在這兒,害她想午睡都不能。
躺到床上眼睛還沒完全閉上,就聽到他在外面說:「衣服換好了嗎?」
許吟秋恨得暗自咬牙,用力閉下眼,沒好氣地朝外面道:「我要睡午覺。」
外面頓時安靜下來。
她不想管他是不是已經離開,直接翻身面朝牆壁睡覺。
「風兄,你在這裡做什麼?」
突大的男聲插入。
「看景聽風。」
「這裡的風景很好?」慕容劍飛的聲音難掩笑意與調侃。
「嗯。」
「許姑娘呢?」
「睡覺。」
「所以你被趕出來了?」這次慕容劍飛的口氣帶了點幸災樂禍。
「……」
「這幾日不見許姑娘出門,是不是病了?」
「沒有。」
「那就好。」
「你來找她?」
慕容劍飛微微停頓了下,旋即她聽到他毫不掩飾的笑聲,忍不住蹙了蹙眉頭,她有種被人揶揄了的感覺。
事實上,有這種感覺的還有風霽雲。
「慕容。」
「明白、明白,我這就離開。」伴隨慕容劍飛離開的還有克制的笑聲。
扭頭看了看緊閉的房門,風霽雲勾了勾唇線,然後繼續坐在迴廊的欄杆上看天際風雲變換。
夏日的午後難得的寧靜悠閒。
事情變成今天這樣,他始料不及,原本只是因她有趣想拽在身邊打發閒暇、消除無聊,可是時間一久,心思卻漸漸變了,等到他越來越討厭慕容對她的關切時,他已經無法再欺瞞自己——心已動,情暗生。
星眸半掩,感受著帶著熱氣的夏風拂面而過,風霽雲的心情很好。
第四章
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落,熱鬧非常。
姑蘇城因為慕容嫣蓉的比武招親而多了很多的江湖人,放眼望去持刀佩劍的身影絡繹不絕。
許吟秋拿著一支冰糖葫蘆坐在茶樓的屋簷下,邊吃邊打量著來來往往的路人。
明天就是比武擂台正式開始的日子,今天還有人風塵僕僕的從遠方趕來,美人的號召力果然不同凡響。
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的粗布衣裙,許吟秋眉眼俱彎。這樣的衣著才配她平凡的相貌,若真穿了那織錦羅裙才真是惹眼,哪裡還能安穩的坐在這裡不引人側目。
在慕容山莊待得越久,她就越覺得平凡就是福。
今天,她是趁著風霽雲被慕容劍飛拉去商量事情,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出來,跑到城裡看廟會。
江湖人群聚,自然也帶來各方消息,而她聽到一個讓她十分詫異的事,那個什麼狗屁國舅被殺死了,死亡時間卻是在風霽雲說事情辦完後的第二天。
事情明顯透著詭異,她對他月殺的身份開始質疑。
可是,如果他不是月殺,沒有收到訂金的月殺又為什麼會出手?
最後,她確定一件事,風霽雲必定跟月殺有關係,至於是何種關係,她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決定不追究。
江湖有太多的秘密,而知道太多秘密的人通常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這一刻她有些後悔沒把包袱帶出來,也想咬咬牙就這樣跑掉算了,思前想後,終究覺得沒把握,只能放棄。
等到她在市集上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時,不由得暗自慶幸自己沒有付諸行動。
趕緊把最後一顆山楂咬掉,將竹籤一扔,起身就走。
一條人影與她擦肩而過,她右手疾伸將人抓住。
「姑娘你做什麼?」
「你說呢?」她笑咪咪的看著他。
「男女授受不親,姑娘快放手。」
「錢還我。」
「什麼?」那人臉色大變。
「還我。」許吟秋很有耐心的重複一遍。
「姑娘說笑了。」那人強自鎮定。
「別跟我打哈哈,姑娘我眼睛沒瞎。」她依舊淡淡的說。
「光天化日之下,姑娘這般不莊重,豈不惹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