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真的。」
孟潔放下心頭大石,露出平常卻媚人的淺笑。「嚇死我了,原來是院長要娶媳婦。」
「不是院長要娶媳婦,而選媳婦。」她笑起來真他媽的媚,余巧君羨慕得想哭。
「一樣啦,和我沒關係就好。」孟潔放心地拍拍胸口。
可是不曉得要不要包紅包?快月底了,她的荷包早已所剩無幾捉襟見肘,包太少會不會失禮?
「你……」對她的反應余巧君真是哭笑不得。「院長今夜要在自宅宴客,所有年滿二十到三十以下的未婚女員工都得盛裝參加。」
「不……不會吧?」那病人怎麼辦?孟潔微蹙眉。
「所以我才來找你商量,看你那有沒有適合的禮服可以借我。」余巧君一副含羞帶怯的小女人模樣。
灰姑娘的故事雖是童話,但仙杜拉一夕之間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境遇,仍是每個女人的夢想,誰會想錯過榮升「王妃」的殊榮?
何況院長在告示上明白表示,只要能引誘他兒子上床,獎金三百萬,因而受孕者則賞一千萬,並保證擁有一個媲美王室般的盛大婚禮。
除去獎金不提,光是院長兒子俊美的容貌和憂鬱的深情眼眸,想倒貼的大有人在。
因此這次和姿色好壞無關,只要卯足勁成功的勾引左家大少,就算難登大雅的容顏亦無妨,否則好歹可以親近、親近那俊雅無儔的美男子。
即使傳聞中的他是男同性戀,仍止不住她們這些女人沸騰的心。
「小君,我的禮服你穿得下嗎?」她沒有嘲笑含意,實在兩人的身高……
剛回神的余巧君一瞧見孟潔為難的比比自身,立刻沮喪地低下頭,人家是三十四D,她是三十二B,光是胸圍就撐不起來,更別提身高接近十來公分的差距。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她吁了口氣,「唉!時不予我,你當我沒開口。」
孟潔看看腕上的表。「小君,我該去巡房送藥了,你……」
「不要管我,讓我自生自滅好了。」余巧君無力的擺擺手,自歎少了灰姑娘的神仙教母。
善良的孟潔不忍見她無精打彩的模樣,不過是一個宴會嘛!穿什麼還不都是一樣。
「我表姊的體型和你差不多,我打通電話問她一聲,你再過去拿好了。」
余巧君黯淡的眸子一亮,「你表姊是做什麼的?」
「她在報社工作,姓花名艷子,因為工作上的需要,她衣櫥內有好幾套漂亮的禮服。」當然大多數是慷慨的表姊夫送的。孟潔在心中補了句。
「哇!真好。」終於不致丟臉,但……余巧君遲疑地望著孟潔,「你去不去?」
孟潔搖搖頭。「不行,今晚癌症病房有個老先生可能撐不過,我答應要陪他走最後一程。」
「太棒……呃,太可惜了,以你的條件一定可以擄獲左醫師的心。」余巧君有些慶幸地說著反話。
「左醫師?!」她記得院裡只有一位左院長呀!
「就是院長的兒子,今晚宴會招親的主角。」余巧君喜孜孜地解釋。
「他是我們醫院的醫師?」孟潔不解的蹙起眉,有這號人物嗎?
余巧君知道她又犯糊塗了。「左醫師是兼職醫師,只有重大手術才會在醫院的手術室出現。」
「噢,是這樣呀!難怪我沒見過他,因為我不是開刀房的護士嘛。」她一臉領悟地綻開笑容。
殺了她吧!潔兒真……天真。余巧君翻翻白眼,「你見過他,而且不只一次。」
那麼俊帥挺拔的優越男子,她竟能再三的忽視遺忘,真教人佩服上帝的巧思,人是不可能完美的。
「是嗎?」孟潔心不在焉地偷瞄一下表。
「潔兒,病人為重,我不耽誤你了……」她沒那麼遲鈍。
孟潔心中牽掛著病人,一聽到余巧君的話,自然轉身走回長廊,因她惦念著癌症病房老先生的家人,是否又為了遺產之事吵鬧不休。
人都將死,到底為何而爭,真令她想不透。
一隻手高舉的余巧君為之失笑,收回「待會見」三個字,潔兒的這種迷糊狀又不是頭一回見,她實在單純得毫無心機。
「算了,還是早點回去裝扮裝扮,說不定還能雀屏中選當上下一任院長的夫人!」她忍不住飛揚的心,嘴角含笑地編織著美麗的遠景,彷彿所有的美好都已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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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我就知道老狐狸耍陰,一肚子壞詭計等著把我推入火坑。」
一旁長相溫和,戴著金邊眼鏡的爾雅男子噗哧一笑,難掩嘴角上揚的弧度,放肆的發出刺耳的笑聲。
這對父子真是可愛透頂,一個拚命要抗婚,一個使勁要扭轉兒子的性向,鎮日像八年抗戰般玩起諜對諜的遊戲,這邊算計來,那邊買油準備開溜,而他這個無辜受害人竟莫名其妙成了危情第三者。
好在他的女友是從高中時代即交往至今,不致懷疑他的「性」趣,不然經報紙如此大肆渲染,他這輩子想討個老婆可就難了,因為就算人家不當他是雙性戀,也會自作聰明地替他冠上莫須有的罪名,譬如娶妻以掩飾見不得人的隱疾。
「笑笑笑,看好朋友萬劫不復、痛苦不堪,你覺得很樂是不是?」什麼朋友嘛!就會落井下石。
左天青瞪視沒義氣的好友,自顧自的生著悶氣,現在的他是孤軍奮戰,力挽狂瀾,只能在夾縫中求生存。
「哎呀!我的小甜心,我是在苦中作樂,其實我在哭,你瞧我眼角都濕了。」男子指指自己眼尾的濕意。
「哼!好大的一顆淚珠,我信你才有鬼,嘲笑我很愉快吧!」敢笑出淚,太久沒量他的腳底印了,欠踢,左天青的雙腳正蠢蠢欲動。
「我怎麼會嘲笑你呢?咱們是坐同條船的難民,禁不起一絲風浪。」
難民?左天青嗤了一聲,「不要以為我聽不出你話中的奚落,反正我會拖著你一直下地獄,咱們生死永相隨。」
這……多曖昧的話語,他就是這樣被攪進渾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