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一笑。「朕……我是恭親王的堂弟。」
「原來你是王爺的堂弟。」托羅這回可學乖了,深怕對方又是什麼皇親國戚。「你也是個王爺?」
「不是。」皇帝搖頭。
托羅想了一下。「那麼是個貝勒爺?」聽太福晉說過她還有個小兒子,就是一位貝勒爺。
「也不是。」皇帝又搖頭。
「那麼……跟我阿瑪一樣是個郡王爺?」托羅又猜。
皇帝還是搖頭。「也不是,我沒有任何爵位。」只有皇位。
「真的嗎?那我就放心了。」托羅吁了口氣,只當對方是個普通人。「要不然王爺一定又會嫌我不懂規矩,居然沒有跟你請安……不過他方才讓婢女來說會在這兒等我,可是怎麼找不到……」
「他有點事要先去處理,待會兒就會過來。」皇帝就是故意支開毓麒,不讓他待在這兒,這樣才能和托羅多說些話,瞭解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姑娘。「你就坐在這兒等吧。」
托羅也不跟他客氣。「那你跟王爺的感情很好嗎?」
「可以這麼說。」皇帝凝視著她靈活可愛的表情。「你住在這兒還習慣嗎?恭親王對你好嗎?」
「說習慣也不是很習慣,整天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其實不是很好過,我還是喜歡靠自己的雙手。」托羅真心地說。
皇帝莞爾一笑。「朕……我倒是第一次聽人這麼說。」
「皇族人家的規矩太多,真的很累人,我好想回趙家班去,雖然賣藝維生的日子很辛苦,要到處看人臉色,可是卻活得很實在。」托羅澀澀一笑。「也不必見到了人就得請安,就得下跪,可是我若就這麼跑了,會讓王爺無法跟皇上交代,說不定會砍了他的腦袋。」
「這倒是有可能。」皇帝故意嚇嚇她。
托羅緊張下。「你也這麼認為嗎?這麼說的話,只好等見了皇上,再求皇上讓我回去原本的地方了。」
「要是皇上不肯呢?」皇帝興味地問。
「我也不知道。」托羅自動自發地拿起桌案上的糕點就吃。「要是真的能回到趙家班,我最想念的應該就是這些了。」
皇帝被喉中的茶水嗆到了。「就想念這個?」
「當然還有想念一個人……」托羅低聲喃道。
「是誰?」皇帝湊上前去,想要聽清楚。
托羅脹紅小臉。「我是說想念太福晉,可沒有說是王爺……」話一說出口,才明白她根本已經不打自招了。「我什麼也沒有說,你就當作沒聽到。」
「原來是這麼回事。」皇帝點頭表示明白。
「我是說真的,誰會想念他。」托羅一臉悻悻然,想到王爺說的那些沒頭沒腦的話,一直讓她擱在心上,可是又不好意思開口問,讓她是愈想愈生氣。
皇帝自然聽得出她是在說反話。「你真是一個有趣的姑娘……」
「這是在讚美嗎?」托羅睨著他。
「你覺得不像?」皇帝問。
托羅聳了下肩頭。「你們這些住在北京城裡的人說起話來都喜歡拐彎抹角的,有時我真的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意思,尤其是王爺更是讓人猜不透。」
「怎麼說?」皇帝興致勃勃地問。
「他那個人有時一副高高在上很瞧不起人的模樣,有時又表現得很關心我、在乎我,真的是很難讓看得懂。」托羅一臉挫敗地說。
皇帝認真思索著她的話。「我這堂兄責任感很重,而且個性正經八百的,自小就不輕易表露內心的感情,確實很難懂。」
「想不到咱們的看法一樣,一定會很談得來。」托羅找到知音似地說。
聞言,皇帝露出少年般的爽朗笑容。「我也這麼覺得。」
「呵呵……」托羅露出可愛的梨渦。「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該怎麼稱呼你?」
「我叫玄隸。」皇帝道出沒有人敢直呼的名字。
托羅比了下自己。「我叫托羅,咱們做個朋友吧。」
「看你的年紀似乎比我大。」皇帝笑說。
「交朋友跟年紀無關,談得來才是最重要的。」托羅豪爽地說。
皇帝欣賞的看了托羅一眼。「你說的對。」對他來說,一個可以自在說話的朋友是很難能可貴的。
「呃……東西都被我吃掉了,我再去拿幾碟過來,你等我一下。」托羅一臉不好意思,原本用來招待客人的點心都到她的胃裡了。「我很快就回來……」
見托羅打算自己去拿,皇帝開口要叫住她,想說這種事讓奴才去就好了,卻見她又脫下腳下的花盆底,已經跑很遠了。
「真是有意思……」皇帝一臉笑不可抑,他可沒想到會見到一個行為舉止不合乎禮教,可是卻自然可愛的女子,想不去喜歡都很難。
不過這果郡王的女兒似乎喜歡上他的堂兄了,皇帝面露沉思之色,嘴角慢慢地掀起一道弧度,原本讓他頭痛的問題,似乎有了解決的法子。
因為太皇太后最近心血來潮地想到堂兄至今還沒有嫡福晉,要他在八旗之中找個適當的對象,不過一直想不出誰最恰當,這會兒皇帝覺得托羅似乎是個不錯的人選 。
就在這時,毓麒正踱步過來,方纔他隔著一段距離看著在亭內說話的兩人,為托羅的舉動足足捏了一把冷汗,要不是皇帝不許自己靠近,他真想衝過去把她給拉走,就怕她惹禍上身。
毓麒走進亭內,再次催駕。「皇上這會兒見到人,也該回宮了。」
「是該回宮了……」皇帝又啜了口茶,然後將茶碗擱下,然後起身。「不過這果郡王的女兒真的挺有趣的。」
「若是有失禮之處,請皇上見諒。」毓麒跟著皇帝步出亭子。
「不!朕倒是很喜歡。」皇帝打心裡這麼說。
不過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
毓麒心頭猛地一凜。「皇上這句話的意思是……」應該不是他想的那樣才對。
「皇上喜歡她?」
聽他口氣有異,皇帝這才注意到毓麒的神情不對。「有什麼不妥嗎?」見堂兄似乎相當震驚,還有一些慌亂,心裡不禁猜測,該不會他們早已兩情相悅,這就好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