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就什麼都不用想,只要相信我就夠了。」他眉心的結霎時笑開了。
「我自然聽相公的。」丁小苳偎在厲玄赫的胸口,充滿信賴地說。
第7章
就在這位自稱趙家小姐的女子休養了大約五日後,厲玄赫才聽伺候的婢女說她已經可以下床走動,精神也恢復了些,於是決定親自問話,這天午後,便和丁小苳一起來到明珠樓內的小偏廳和她正式見面。
丁小苳握緊藏在袖中的小手,心裡緊張得要命,想著到底要不要當場揭穿對方的謊言,可是若揭穿了,自己之前撒下的漫天大謊不也不攻自破了。
怎麼辦?真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丁小苳只希望有別的辦法可以讓厲玄赫識破對方的假面具,不要上當了。
就在這時,丁小苳聽到小偏廳外有了動靜,兩名婢女小心翼翼地攙著弱不禁風的年輕女子進門,那模樣彷彿風一吹就會飛走了。
趙亭繡柔若無骨地往前走了幾步,瞟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英挺男子,想必就是天霄城城主,面對這麼一位有權有勢的男人,也就更加堅定了非嫁給他的決心,她的後半輩子也就有了依靠。
「亭繡見過城主。」說著,趙亭繡強撐著搖搖晃晃的纖軀,便要斂裙見禮,無非是想博得憐惜。
見狀,厲玄赫文風不動地開口。「還有夫人在這兒。」
「見、見過夫人。」趙亭繡唇畔微僵的啟唇,不忘用眼角偷瞄了下這位城主夫人,果然就如奶娘形容的,是個貌不驚人的小丫頭,絕不是自己的對手。
丁小苳照著厲玄赫教的,對她頷了下首,繼續端著夫人的架勢。
「先扶小姐坐下,奉上滋養茶。」厲玄赫目光如電的掃過趙亭繡的一舉一動,想著要從何處問起。
「多謝城主。」趙亭繡先投以羞赧的秀雅笑意,在婢女的攙扶下落坐,接過滋養茶,動作優雅地啜了一口,才還給婢女。
厲玄赫嗓音沈著內斂的詢問:「為了慎重起見,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若你真是趙家小姐,應該回答得出來。」
「城主考慮周到,亭繡自然據實回答。」趙亭繡一心一意只想著要得到厲玄赫的好感,就不信會輸給一個野丫頭。
「趙家是以何營生?是如何與厲家結親的?」厲玄赫問。
趙亭繡對這些問題可是胸有成竹,全都牢牢的記在腦海中。「趙家三代是做茶葉買賣為生……我爹生前與老城主是至交好友,那年娘才剛懷了我,於是兩家便指腹為婚,若生的是女兒,便是厲家媳……」她倒背如流地回答。
「嗯。」厲玄赫沈吟了下,對這些答案自然沒有疑問。「那天在東離山下到底遇到什麼人?還有發生的經過情形,你可還記得?」
「亭繡當然記得。」趙亭繡一手捂著胸口,裝出一副驚懼的模樣。「我們才經過東離山下,突然衝出一幫山賊,一個個都是兇惡的模樣,還不停的叫嚷說要把我抓去當壓寨夫人……」
你撒謊!你騙人!爹他們才沒有這麼喊!丁小苳聽了這番話,差點按捺不住地跳起來對趙亭繡大吼。
相公,她是冒充的,別信她!她根本不是趙家小姐!丁小苳只能眼巴巴的望著坐在身邊的厲玄赫,在心裡不斷地大喊,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暗暗叫苦,原來這就叫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我一聽真的是嚇壞了,從沒遇過這麼可怕的山賊,為了保住清白,我只好拚命地跑,誰曉得卻跑上山去了……」趙亭繡一邊說一邊發抖,婢女又遞來滋養茶,讓她又啜了一口,穩定了下情緒。「後來我就昏倒了,當我清醒過來才知道自己被一對獵戶夫婦給救了,於是拜託他們送我過來。」
丁小苳著急地絞盡腦汁想著,多希望自己能聰明一點,可以幫助相公找出破綻,證明眼前的趙家小姐是個冒牌貨。
「原來如此。」厲玄赫頷了下首,到目前為止都沒多大問題。「那麼可有物證或人證可以證明你的身份?」
趙亭繡悲傷地垂下眼瞼,掏出手巾拭著眼角。「因為爹娘已經過世,生意都被搶走,一些親戚自然也都不再來往,護送的人也都被山賊給殺了。」
「那麼當年兩家訂親的信物呢?」厲玄赫又問。
「當我醒來時已經遍尋不著,那對獵戶夫婦也說沒瞧見,只怕是不小心掉了。」趙亭繡仰起淚漣漣的秀眸。「城主還是不相信我?」
丁小苳突然冒出一句話。「那信物長什麼樣子?」雖然相公說只要她擺出夫人的架勢,什麼都不用說,可是她還是想問。
「呃……自然是塊玉如意。」趙亭繡沒料到丁小苳也會發問。
「上頭可有寫什麼字?」她又問。
趙亭繡先望了厲玄赫一眼,見他沒有制止的意思,也只好回答。「是……天霄城的『霄』字。」這下你們總不會再懷疑了吧?這麼重要的關鍵自然事先都要問清楚,可考不倒她,趙亭繡心中得意地付道。
「那塊玉如意是什麼顏色?是白色的、青的?還是有點黃的?」丁小苳隨口問了一句,因為她看過它、摸過它,也因為是很重要的東西,只要看過一眼就不曾忘記。
「呃……是……」趙亭繡支著鬢角,佯裝思索的神情,偷偷怪起奶娘沒有把東
西拿來先讓她看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圓過去。「好像有點黃又有一點青……我的頭好疼……什麼也想不起來,還請夫人見諒。」
「要不要緊?」丁小苳以為是自己害她身子不舒服了。
「先送小姐回房歇著。」厲玄赫心裡有數了,不過也不想當場拆穿,於是讓伺候的婢女把人帶下去,再慢慢觀察對方的目的。
「那亭繡就先告退了。」趙亭繡不敢抬頭看他們。
直到她步出小偏廳,厲玄赫還一臉若有所思,想著既然玉如意是兩家訂親的信物,趙家小姐自然是放在身邊多年,而且不只看過一次,方才卻連大致的顏色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可就啟人疑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