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軾驊無法可解。」
談昭君沉吟,「這樣啊……」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棋盤上,沒有注意到尹軾駒的眼神一直專注地凝望著她。「你執黑子還是白子?」
「黑子。」尹軾駒邊說邊將他這邊的白子與她那邊的黑子交換。之前和軾驊下棋,軾驊是坐在他現在這個位置。
果然是他!談昭君對自己猜中很是開心。
「所以我是白子。」點了點頭,她認真的研究棋局。
「行嗎?」他故意問。
談昭君聞言挑眉,立即抬起頭望向他,一對上他帶著挑釁的眸,不自覺的揚高下巴,露出一抹不服輸的表情。
「不試試怎知道?」
「如果你想執黑子也成。」盤面上,黑子佔了絕對優勢。
「不。」她拒絕,思索一番後,露出了有把握的笑容。「要開始了?」
「請。」尹軾駒一笑,好整以暇。
她執起一顆白子,在棋局中下了一步,隨即得意的笑望著他。
「該你了。」
尹軾駒訝異的望著盤中殘局不僅已遭她白子所破,而且這顆白子的攻勢更是凌厲。抬眼迎上她得意的笑,他不由自主地跟著勾起唇。
「單就談姑娘下的這一子,我便能斷定,談姑娘的棋力比起軾驊高明許多。」他不吝讚賞,對於她下的這一子給予極高的評價。
「尹莊主過獎了,就不知比起尹莊主如何?」
「這個嘛……」他莞爾一笑,將她的話丟還給她,「不試試怎知道?」
聞言,談昭君忍不住嬌笑出聲。
「尹莊主說的沒錯,不試試永遠不會知道結果如何,也許事情會大出人意料之外也說不一定呢!」她笑盈盈的望著他。
尹軾駒心頭一動,帶著些許采究的眼神望著她。
為何他會有一種她是意有所指、話中有話的感覺?彷彿她現在說的,不是下棋,而是其他。
這時談昭君突然說:「對了,先告訴你,我下棋從未輸過喔。」
他訝異挑眉,被轉移了注意力。這談姑娘好狂的口氣啊!
「談姑娘應該聽過『驕兵必敗』這句話吧?」他輕笑,從缽中執起一黑子在盤中下了一步,瞬間便又化掉了白子凌厲的攻勢。
談昭君眼底有著滿滿的讚賞和難掩的興奮,思路敏捷的又捻起一顆白子,彷彿不用思考般的與他在盤中廝殺了起來。
「那是因為實力不足,只懂得吹牛,我可不一樣。」她自信的笑道,眼神閃了閃,一個點子瞬間成形。「你可知道為何上我家求親的人多得足以踏破我家門檻,卻無人能成功的原因?」
尹軾駒執黑子的手一頓。當然會有很多人向她求親,他並不意外,只是心頭酸酸澀澀的,百般不是滋味罷了。
「為何?」他問,平復起伏的情緒之後,才放下黑子。
「因為我設下了條件,向我求親者,需與我對弈三局,采三戰兩勝,只要能勝我,我便嫁給誰。」這並非謊言,只是她沒說清楚,求親者想得到與她對弈的機會,必須先經過她爹那關才成,而至今尚無人能成功獲得爹爹點頭同意。
尹軾駒錯愕。她說什麼?只要與她對弈勝出,她便允諾親事?!
「荒唐!終身大事,談姑娘怎可如此冒險!」他輕斥。為何她的家人沒有阻止她這般莽撞荒唐的舉止?
談昭君輕笑,「冒險嗎?」執起白子,佈於一險處,她瞬間改變了尹軾驊之前造成這一片白子領地的危機。
「當然冒險!若那人是販夫走卒、乞丐傷殘呢?如此豈不葬送談姑娘的一生幸福F:」他狀似平靜的說,可在缽中欲執黑子的手,卻將黑子抓得緊緊的。
「或許吧,不過很可惜,至今還無人能與我對弈到第三局,我也還沒嫁人。」她嬌笑回應,這也是真的,只不過至今與她對弈采三戰兩勝的人,都不是求親的人就是了。
也就是說,就像她之前說的,她至今尚無敗績。尹軾駒聽出她的意思。
「事有萬一,人外有人,等事情真的發生了,談姑娘會欲哭無淚的。」
「尹莊主錯了。」她卻搖了搖頭。「外在的條件向來不在我們姊妹擇親的範圍內,我們姊妹挑的,是這兒,還有這兒。」她比了比腦袋,再比了比心口。「只要他腦袋裡的東西多過我,我便會甘心折服,而擁有一顆真摯的心,更勝過外表的俊美無儔。」
她不在意外在條件,只在乎男人有沒有聰明才智,對她有沒有真心?
希望,在尹軾駒胸口熊熊燃起。
那麼,他可以嗎?他自問。
不試試怎知道?腦海裡浮現她微揚著下巴,帶著不服輸的表情說這句話的可愛模樣,他的心跳緩緩加速,是期待,是興奮,更是緊張。
她至今尚無敗績,很巧的,打從十三歲起,他在對弈中,也不曾敗過。
「若今日這盤棋我勝出呢?」尹軾駒炯炯有神地盯著她,話就這麼隨口說出。
談昭君心裡歡呼一聲。他果然踏入她布好的陷阱了!
「不可能。」她故意抬起下巴,擺出自信滿滿的樣子。
「那就假設一下吧。」原本脫口而出之後有一絲後悔的尹軾駒,在瞧見她的模樣後,那一絲絲後悔立即煙消雲散。「如果我勝了呢?」
「我自己開出的條件,我當然會遵守,乾脆,也毋需三戰兩勝,咱們以這局定輸贏,如果這局棋你贏了,我就嫁給你。」談昭君雲淡風輕的下戰書,「那麼若我贏了呢?」
「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只要你說出口,我就替你辦到。」
「任何事?」
「任何事。」尹軾駒微笑以對。
她故意問:「就算我要你殺人放火、作奸犯科,或是要天上月這種不合理的要求,你也答應?」
「沒錯。」他輕笑。「不過,我知道你不會提出那種條件。」
「那可不一定,也許……」垂下眼,談昭君的語調變得有些冰冷。「如果我要你幫我殺掉洛陽知府陳定邦和宰相朱厲呢?」殺掉這兩人,談家的問題便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