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她的胃似糾結成一團,卻仍不肯示弱。「告訴我,你為什麼要來台灣,又為什麼要買下貝尼制鞋?」
她瞬也不瞬的看著他,認定了他一定有目的,他不是那麼簡單的人,這不會是湊巧。
對照她的激動,他彷彿是一池平靜無波的湖,只玩味地看著她。
「妳想聽什麼呢?妳希望我是因為妳而買下貝尼制鞋,還是不希望我為妳而買下貝尼制鞋,如果不是,妳會失望嗎?」
「我不會失望。」她握緊了拳頭。「我希望永遠不要再看到你!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她還沒忘記他對她造成的傷害,還沒忘記!
「現在又有了。」具世炫淡淡漾出笑痕。「我說過了,現在我是妳的老闆,而妳是我的設計師,這就是我們的新關係。」
「你是不是早知道我在這裡?」她的雙眸燃著怒火,自制力終於瓦解了。
是誰要求在離婚協議上註明兩人自離婚後必須形同陌路的?是他!而今為什麼破壞協議,貿然出現在她眼前?
不相信,她就是沒辦法相信僅僅是巧合。
「我現在知道了。」他輕聲細語地說,像在欣賞她的動怒。
「具、世、炫!」他就不能乾脆一點嗎?到底他是有備而來,還是巧合?如果是前者,那麼她要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她再也不要輕易的被人耍得團團轉。
「妳都連名帶姓叫妳的老闆嗎?」他閒適地問,毫不在意她正在氣頭上。
海兒很想發作,可是有人來了。
「梁小姐,今天很早哦。」是人事部的職員吳曉莉。
她只好硬生生壓下怒火。
「是啊。」她回答了吳曉莉,但全副心思仍在具世炫身上。他的出現完全打亂她的心,事實證明,她還是如此容易被他影響。
「今天放晴了耶,我還在想早上來不及晾、暫放在陽台的濕衣服怎麼辦呢。」吳曉莉不著邊際的聊著。
「嗯。」她感覺得到具世炫在看她,唇畔還帶了抹微笑,殺她個措手不及之後,他倒是愜意得很哪。
「雖然有烘乾機,可是畢竟有些衣服是不能烘的……」吳曉莉還在說。
電梯門開了,具世炫淡淡一笑,先行進入電梯裡,金秘書跟上去,吳曉莉也進去了。
「妳不進來嗎?」吳曉莉在電梯裡問。
海兒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忘了還沒買早餐,不必等我了,你們上去吧。」
「好,回頭見。」吳曉莉說道,按了關門鍵。
在電梯門關上之前,具世炫一直用他那雙獨特的黑眸盯著她,盯得她心跳頻頻加速,不得不咬住下唇藉以抑制紛亂的思緒。
電梯門終於關上了,她也像洩了氣的皮球,渾身虛脫。
他說買下了貝尼制鞋,這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他又為什麼要這麼做?
該死!他究竟來做什麼啊?
一進辦公室,海兒馬上為自己泡了杯超濃咖啡,腦中依然揮之不去具世炫的身影,她腦袋裡的靈感都跑光了,現在什麼也畫不出來。
他們協議離婚後便不再出現在對方面前,她做到了,而他呢?為什麼沒做到?他可以輕易做到的,不是嗎?
為什麼他的態度讓她感覺是衝著她來的?
滿腹疑問,好不容易等到九點,設計室的同事陸續上班,她終於可以問問別人了。「Lisa,妳知道我們公司被漢江制鞋買下了嗎?」
「真的嗎?」Lisa瞪大眼睛,嚇到似的,又轉身問了別人。「Ivy,妳知道公司被漢江制鞋買下了嗎?」
Ivy高揚起秀眉。「怎麼可能?」
唯一的男設計師艾倫也接口,「是啊,怎麼可能這麼大的事情會沒人說?誤傳吧。」
聽到大家都不知道也都不相信,海兒這才放心了,既然沒有半個人知道,那就是那個人在開玩笑,她大可不放在心上。
誰知道,當十點的主管會議結束之後,設計總監藍倩帶回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公司已經被首爾的漢江制鞋買下來,從現在開始,老闆換人了,有些制度會做微幅修改,其餘的大致不會有改變,清楚了嗎?」
海兒深吸了一口氣,才放下不到一小時的心又提到了半空中,腦中一片紊亂。
他真的把貝尼制鞋買下來,真的變成她的老闆了!他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靠她這麼近?這讓她很不安。
「我們公司真的易主了啊?」
頓時,辦公室裡嘩然一片,討論聲沸沸揚揚,大家紛紛揣測老闆把公司賣掉的原因,只有海兒心神不寧的在位子上呆坐著。
她真希望自己可以滿不在乎,就算傷透她心的前夫變成她的老闆也毫不在乎,但事實是,她做不到,她完全做不到。
桌上的分機響起,她接起電話。「這裡是設計室,我是梁海兒。」
話筒彼方傳來清雅聲調。「這裡是總裁秘書室,麻煩梁小姐盡快到總裁室,具總裁要見您。」
海兒下意識吞了口口水,心跳怦怦作響。
新老闆要見她,她能不去嗎?
「知道了,我馬上上去。」
她花了十幾分鐘整理思緒,把冷掉的咖啡喝完,這才起身離開位子。
幾分鐘後,她已經站在總裁室前叩門。
「進來。」
那當然是具世炫的聲音,如常的低沉、迷人,海兒做個深呼吸平穩情緒,推門進去。
具世炫坐在白色的橢圓辦公桌後方,因為貝尼的原任總裁也很年輕,偏好時尚大方的設計,因此總裁室非常寬敞明亮,以簡潔的線條搭上黑白兩色,這樣的辦公室反倒更適合具世炫。
「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她努力讓自己在他面前是個職員,而不是前妻。
具世炫露出一個笑容,走出辦公桌。「我剛剛看過設計組的數據,六名設計師之中,妳的設計最符合人體工學又貼近潮流,也考慮到成本效益跟物料特性,因此每季都賣到缺貨。」
「如果這是讚美,謝謝您。」她不卑不亢地看著他,但不能理解他提起這個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