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這樣……算是重蹈覆轍了吧?
歎口氣,她的手忍不住撫摸著肚子。她的主治醫師再不滿,還是替她找到辦法。
他要她住院八個月,持續監測不堪負荷的心臟,發覺情況下對就送開刀房,直到小孩子平安生下來,才准回家。
那麼她將有很長的時間不在,也好,用八個月來遺忘一個人,夠了。
她應求證的。
很簡單,打電話問他,那位黎雨佩說的是真是假,是不是真有一場婚禮即將進行?
可她不想多此一舉,人家都要寄紅帖給她,席開兩百五十桌呢,怎麼可能說謊?說不定他們會登上社會新聞,用來解套當前的經濟不景氣。
更何況,根本不該是她去求證,而是他來對她說明。
於是,她強著、耗著,等他出現,給一個說法。
但他沒出現,而明天,他就要走入禮堂。
既然無心,為什麼要騙她?晨希想不透。
他大可維持以前的態度,不給手機、生活不准她參與,哪天當他不再出現,她就知道了,就像上回,他兩次承諾、失約,她便心知肚明。
可他給了希望,又給失望,她理解不出為什麼?是男人太粗心,不理解女人的纖細,或他認定女人好欺負?
深吸氣,喝口水,不生氣,她的激動會害到寶寶。
關上房門,再巡一次客廳廚房,該拔的插頭都拔掉了,冰箱的食物已經清空,頭痛的是陽台上的桂花,八個月不喝水,恐怕連仙人掌都很難活。
「我該拿你們怎麼辦?」
她問桂花,也問自己,她想他,想得不能自制,她拿自己的心情沒辦法,只能消極壓抑。
門鈐響,是誰?
她的訪客少,最常拜訪的是他,但他明天就要結婚,這個時候不可能出現。
晨希歎氣,開門。
不可能出現的男人竟然出現,對上姜非凡的視線,她詫異。
他有些狼狽,領帶歪了,紅紅的眼睛佈滿血絲,好像很久沒好好睡覺了。
「很晚了,你怎麼會來?」
她居然還能這麼平靜問話?其實,她想說的是——新郎官,你有沒有跑錯地方,這裡不是你的告別單身派對會場。
可,她不能生氣、不允許吵架,所以終究沒有使出刻薄詞句。
有一首歌是這樣唱的,「最後的疼愛是手放開,不想用言語拉扯所以選擇不責怪……」雖然她的手下是自願放開,但言語拉扯對誰都沒有好處。
「為什麼不接電話?」他質問。
「手機掉了。」她沒生氣,淡淡回話。
「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知不知道我會擔心?我以為你失蹤了、不見了,我以為我又把你搞丟。」
他一把抓住她,狠狠把她揉進懷裡,她貼在他胸口、聽著他紊亂的心跳聲,她知道,她又嚇到他。
他到底想怎樣啊,心裡到底是有她還是無她?她被他弄亂了。
「我打過電話,不是你接的。」
她很想知道,明天到底有沒有一場婚禮等著他,但她也堅持,婚禮的事要由他來開口,他不說她就不問。
「我漏接你的電話?」姜非凡好看的濃眉擰蹙。
「看來,是的。」
他松氣,懸著的心定下,所以她不是生氣、她沒有知道些什麼,更沒有打算和他分離。「你還好嗎?」
「我應該不好嗎?」她反問。
「不應該。」他斷然道。
「那就是了。」
姜非凡覺得她不對,可是說不出她哪裡不對,然後,他想老半天,才想起來,她沒有問他肚子餓不餓。
「我很餓。」他說。
「對不起,我沒有出去買東西,冰箱是空的。」
「你這幾天很忙?」
「對。」忙著看醫師、整理家裡,忙著把該送出去的曲子整理好發送出去,她忙著結束一段舊生活。
「又有人重金邀稿?」
晨希笑而不答。
「那我打電話叫外送。」
「好啊。」她沒意見。
他打電話,叫了日式料理,然後看著她,「你沒問我要不要先洗澡。」
「你今天要留下嗎?」
他不說,她只好測試他,如果他留下,她就當黎雨佩說謊,她就把結婚的事拿出來當笑話,說給他聽。
「我……不能,明天很忙。」他支吾其詞。
「那就是嘍,回去洗吧,我的熱水器壞掉。」她說謊,心苦苦的。
「有沒有找人來修?」
「有,明天早上會來處理。」
「晨希。」他還是覺得她不對勁,可又說不出所以然。「接下來,我會很忙,但我會盡量找時間來看你,也會隨時隨地打電話給你,放心,我會派人幫你送新手機。」
定定望著他,她僵持不下去了,低頭歎口氣,「以後……你不要來,我不會一直在這裡等你。」
「為什麼?」姜非凡彈起來,像被沙發電到,他的心被重重一捶,痛得扯心裂肺。
她不能吵架的,可心底那點不平催促她攤牌。「如果我說我等膩了,不想再等兩年,你明天就娶我,你會怎麼說?」
「晨希,你在鬧脾氣嗎?為什麼?是不是我最近太忙?」他想靠近她,可她退開兩步,對他搖頭。
「怎麼樣?明天就娶我。」她再問一次。
「不可能是明天,我們不是已經計劃好?」
「總有意外啊,比如……我懷孕。」
「你懷孕了?」他瞠目大驚,瞪住她,定定望著。
他的表情太讓人失望,她有說非要他負責嗎?晨希連苦笑都笑不出來,只覺得胸口那顆心臟被人狠狠地擰扭著,痛,喊不出口。
「如果我真的懷孕,你會怎麼做?叫我把孩子生下來還是把孩子拿掉?」
他皺眉、猶豫。
他居然敢猶豫,他的猶豫重創她。
白癡,都說她這種人不適合談判,這種過程會讓她丟掉半條命。她別開頭,顫巍巍的走到沙發邊,坐下。
不生氣、不發狂,都知道他要娶別人了,何必為他的猶豫傷心,來,深呼吸,吸……呼……吸……呼……她不能讓寶寶得不到足夠氧氣。
她吞口水,鼓吹自己平靜,她要活,為自己、為肚子裡的寶寶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