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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如花緊張的問。

  她眸色轉深。「信了,今早淋了一場雨,我忽然清醒過來,如今我只要能振作,我的人生就能夠自此不同,還有機會重新開始的。」

  「你要走就走吧!」斯聞人冷酷的道,可藏在衣袖裡的雙拳已握得死白暴筋。

  秦畫意望向目光深沉的男人。她以前覺得他的眼很透,自個可以一眼看穿他的想法,這會,她才發覺她有多蠢,這男人是透,但能透視的地方很淺,在她透不過的地方,藏著巨大的黑影。

  她從沒真正認識過他,現在,是她重新透視他的時候了。

  「斯少爺,迷戀會有結束的一天,我清醒了,而既然你的愛只給『妻子』,如花是你的妻子,希望你好好待她。」她淡漠地說,語氣中似無芥蒂,卻也疏遠至極。

  她不禁哀戚的想起自個也曾懷疑過,如果她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心裡是否還會有她?如今證明,他的妻子換了人,他的心自然也轉移了,果然是這樣,任誰都能取代她,只要這人是他的「妻」。

  斯聞人心房一抽,強忍住這份痛感。多想告訴她,他愛的不是妻子這個身份,而是身為妻子的她!

  「我……會的。」這幾個字他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迸出。

  「我該走了。」秦畫意垂下臉龐,掩飾濕潤殷紅的眼眶。說出這句話,教她心好痛,四年夫妻,這男人竟無一絲挽留,往日的情愛真如春夢一醒,夢醒,涓滴不剩。

  儘管心揪得幾乎爆裂,但為了小寶,她會忍耐,在他們卸下對她的防備時,她就有找回小寶的機會,這就是她願意離開的理由,讓他們以為她認命了,不再防她,那麼總有一天小寶會出現的!

  「聞人,我已照你的要求做了,她也終於願意離開,你該振作了吧?」斯老爺語重心長的問著兒子。

  當初他驚異的發現媳婦竟起死回生,他嚇凸了眼,追問才得知兒子求得高人相助,替她續了命,不過那高人救活她卻是要兒子再次重傷她。他雖不解那人這麼做的目的究竟為何,但是他親眼目睹兒子在媳婦死後失心的模樣,才明白她在他心中份量有多重,由於害怕兒子經此打擊,從此一蹶不振,為了不讓兒子喪志,他同意幫著合演這場戲,此刻落幕,自是希望兒子能恢復正常了。

  「嗯……」斯聞人卻依然失神。

  「聞人!」斯老爺忍不住上前揪住兒子的衣領。「你給我醒醒!你不能倒下,想想錦衣衛,想想咱們的未來,既然秦兒已經記不起死前發生的事,又能順利活著離去,那事情便告一段落,皆大歡喜了,你該恢復精神,努力在咱們錦衣衛的工作上。」

  「我……明白的。」他僵硬的點了點頭。

  「明白還不夠,我要你徹底放下她,她已經跟你沒有關係了,如今你的妻子是如花,你答應那個高人,永遠與秦兒相識不相守,不然,他就會取回秦兒的命。」

  斯老爺狠心提醒。

  他自個也是個鰥夫,斯家男人從一而終的美談不是造假,他也不想讓兒子打破,但,此際他不得不狠下心腸來,因為兒子身為錦衣衛的副都指揮使,早就喪失深情的權利!況且當初她活過來時若還有著死前的記憶,知道他們對她爹做了什麼,她還是得再死一回,現在她雖不必死,卻仍有著一道索命符,兒子若輕易揭了那道符,她一樣必死無疑。

  「我沒忘。」斯聞人雙目陰沉,恨恨的咬牙道。

  「那你為什麼不能恢復從前的斯聞人?」

  他痛徹心扉的抱住頭。「因為秦兒就像罌粟,即使淺嘗也能讓人上癮!爹,事情不是如你想的,這麼簡單就結束了。那老頭就是要讓我痛苦,只要秦兒對我還不能忘懷,我就不會有解脫的一日,而最苦的是,若秦兒真真正正捨棄了我,只怕我……」

  斯老爺瞬間失了血色。「聞人,你……你真的教我太失望了!早知如此,我情願那老頭不要救回秦兒的命。」他癱坐下來,怔愕地望著神情淒苦的兒子。完了,這孩子真要為個女人廢了一生?

  甫回到家的秦畫意,得知自個父親竟在壽辰那日酒醉沉睡後,至今沒醒來過,見父親人事不知的模樣,她不禁悲從中來,無助的放聲痛哭。她該如何是好?小寶失蹤了、丈夫要逼走她、父親又突然的不省人事,這一切的驟變教她措手不及,無從招架!

  而她不知道斯聞人是怎麼做到的,竟能讓全城的人都認定她死了丈夫,是個寡婦,到底那男人動用了什麼力量,威脅得了這麼多人陪他做戲?

  她哭得悲切,哭得茫然,她的人生到底出了什麼事,一夕間竟翻轉得天地變色?

  窗外的斯聞人用著比熔岩還熱的眼神心疼著她的無助哭泣模樣。

  他不該來的……卻克制不住的來了……死盯著那雪白雙頰上沾滾的淚珠,一顆顆都像打在他心坎上,酸疼得教他不得不握緊拳頭,才能阻止自個不衝進去抱住她。

  不意瞥到他,她瞪著他,「你來做什麼?」她已不敢奢望他是來追回她的。

  這些年來她習慣他的疼惜、習慣他的保護,習慣他以她為天、以她為地,更習慣夜裡讓他懷抱著、愛著、吻著……如今,這些轉眼成空,她的淚、她的離去都無法讓他嘗到心如刀割的滋味,因為是他親口要她走的。

  他不會再回頭了,不會了……「如花……要我跟著來瞧瞧,怕你回來後想不開……」

  「若想不開又如何?不過一條命,既然死了丈夫,親爹又已重病不醒,我無依無靠與孤女無異,死了也許是好事。」

  「不!我不許你這麼說,活著,就算苦,也給我活著,只要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他激動得萬分唐突,讓她的心再次起了波瀾。

  「究竟……怕我尋短的是如花,還是你?」秦畫意雙眸直直的望進他驚慌的眼,想瞧清他到底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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