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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秦畫意已決定要離開這個傷心地,打算帶著昏迷不醒的爹以及小寶投奔遠在山東的嬸娘。她賣掉爹經營多年的寶石鋪子,以及寶庫裡大部分的寶物,這些事處理起來異常順利,賣產的消息才放出去,立刻有人高價買下。

  之後,她找了馬伕,雇了輛馬車,帶著簡單的行李便起程前往山東。

  馬車出城前,馬伕刻意停了下來,說是要餵馬兒喝些水再上路,但一個時辰前馬兒才喝過水的,實在沒必要再刻意停下喂一次,可她什麼也沒說,冷眼看著他將馬車停下,讓馬兒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水。

  「夫人,要出城了,您不下來再瞧一眼杭州城嗎?您這一離去要再見這景致就不容易了。」馬伕在馬車外說著,極力邀她下車瞧瞧。

  她抿笑道:「好啊!」抱著小寶才探出頭,那馬伕已慇勤的過來扶她。小寶難得遠行,一下馬車即興奮得在周圍跑跳,那馬伕亦步亦趨的跟著,生怕他有所損傷。

  這個馬伕的服務可比一般還要周到,不只顧馬,更護人。

  笑了笑,秦畫意沒多說什麼,眼光朝四周望了望,馬伕停下的地方是一處小竹林,放眼望去四周並無異狀也無人,但是,她就是感覺在某一處,有一道熾熱的目光正集中在她身上。

  她索性闔上眼,讓這道光源盡情散發,要瞧就瞧個夠吧!

  半晌後,她聽到一陣馬蹄聲,驀地睜眼瞧去!

  「畫意!」

  李畫師竟然騎馬追來了,他是文人,馬術不佳,騎馬的樣子也有點驚險,可他選擇騎馬來,可見他追得有多心急,見到她後,他拉不住馬韁,還差點落了馬,幸虧那匹馬還算溫馴,這才讓他順利下馬。

  「你是來送行的嗎?」她見他滿頭大汗,呆愣的問。

  「不是……我是來阻止你的,你非得離開不可嗎?」他站在她面前,抹著汗,激切的問。

  「嗯,我已決定了。」她淡然的點頭。

  「你何必走?如今大伙都已不再避你,那斯聞人也將孩子給了你,這杭州是你住慣的,離開了這裡,上哪都是異鄉,你不會感到舒適的。」

  她輕笑回道:「我知道。」

  「既然知道了你還走?」

  她苦笑,目光望向遠方,心頭有個感覺,那個人還在,她咬了咬唇,竟想做些事激怒人,轉身主動握住李畫師的手,此舉果然讓她見到那一直盡責照顧小寶的馬伕臉色微變,似乎為某人著急不已。

  「謝謝你來阻止我離開,但是我真的非走不可,杭州雖是我的家,卻也是最教我感傷的傷心地,我不願意留下觸景傷情,情願回到爹的故鄉重新生活。」

  「這個……」李畫師吃驚的瞪著被她緊握的手,臉龐漲紅,一時沒聽見她說了些什麼。

  她手握得更緊了,眼睛也幽然的直視著他。「等我安頓下來,會寫信給你,歡迎你來山東找我。」這話分明是暗示,她願意與他異地相處。李畫師大喜,猛然點頭,「好,我會去找你,一定會去找你的。」喜出望外的他還激動得一把抱住她。

  秦畫意聽著他打鼓似的心跳,感到很抱歉,但是……原諒她吧,將來她會好好為今日的事向他道歉的。

  「啊!太陽不久就會下山了,夫人,咱們得趕路了。」那馬伕冒著冷汗,抱著小寶急急忙忙來催促她該上路了。

  她暗自冷笑,這馬伕怕是也感受到某人殺人般的目光了吧?「嗯。」她輕推開了抱住她的李畫師,由懷裡掏出一方絲帕。「這你留著。」

  接過絲帕的李畫師簡直樂不可支,這是定情之物嗎?他立即喜孜孜的將之小心收進衣袖內。

  「我走了,你保重吧!」她抱過小寶,上了馬車。

  「好的,你也要!」

  他聲音還沒落盡,馬伕就已將馬車簾子拉上,回頭還凶神惡煞的瞪了他一眼。

  李畫師被瞪得莫名其妙,正要開口跟秦畫意再說幾句話,可那馬伕已火速將馬車駛離了。

  「抱歉喔,本客棧客滿了,沒有房間!」這家客棧生意相當好,櫃檯的掌櫃連頭也沒抬,直接將客人請出門。

  「那糟了,這附近只有你這家客棧,你這客滿了,夜裡可要睡哪呀?」她登時煩惱起來。

  真不妙啊,難不成要帶著爹與小寶露宿野外?自個是無所謂,可是爹的身子虛弱,小寶又小,萬一在野外受了風寒就不好了。

  她不死心的再追問:「難道連一間最破的房間都擠不出來嗎?」

  「沒有,小店連馬房都有人預約了。」掌櫃逕自低著頭算帳,不耐煩的回應。

  「可是!」

  「你這女人是怎地?煩不煩啊,都說沒有了——」掌櫃終於抬起頭了,但突然間,他聲音沒了。

  「沒有就算了,我離開就是。」她無奈的道。

  哪知那掌櫃臉色一變,驚心的吞了口口水。

  「別、別走,真、真是對不住了,方才教一條爛帳煩著,竟對您不客氣,我這兒還空著兩間上等房,就、就留給您了,請您不嫌棄一定要住下。」他說著這話時雙眼對著的似乎不是她,而是她身後的某一處。

  「不是說連馬房都沒了,怎又有空房了?」她訝異的反問。

  掌櫃的臉皮顫了一下,「這是小店預留給貴客住的……」

  「貴客?我算貴客嗎?」她指著自個笑問,自知身份一般,在這臉部變化萬千的掌櫃面前,應當構不上「貴」字吧?

  「算,當然算……我是說,每個客人到了咱們這裡都是貴客,都得盡心招呼,方才是我待客不周,還請夫人一定要原諒。」他抹著汗,生怕她不爽方纔他囂張的態度,萬一不住走人了,那他可就大大「得罪」人了!「天已黑了,夫人請務必住下吧。」

  掌櫃鞠躬哈腰的態度與方才不理人的模樣差了十萬八千里,還真教她開了眼界。

  「那就謝謝了,那兩間廂房請留給我吧。」她輕掃身後一眼,確定應該沒有人……也許有人,但來去匆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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