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得及時,這傢伙沒得逞。」她踢了床下的土匪一腳。「人渣。」雖然他已經昏倒,但她還是不放心,又點了他的穴,再拿他綁新娘的繩子捆住他雙腳,最後更扯下臉上的手絹將他的雙手反綁在背後。
柳嘯月突然為那條手絹惋惜,好端端的,卻落了泥塵。
「不必這麼誇張吧?你都點住他穴道了。」
「你看這傢伙,高頭大馬,萬一他掙脫束縛,肯定麻煩,還是小心點好。」她扶起新娘子。「這裡面太臭,我受不了,我們出去再說。」
「我也這麼覺得。」既然她扛得起新娘,他就不插手了,省得新娘清醒,說他佔便宜。
她領先走了出去。他跟在她身後,行了幾步,忍不住又回頭去看那綁在土匪腕上的手絹。
他的眼力本來就好,這一細觀,便發現手絹角落以紅色絲線繡著小巧的「喜」字。
這漫天桃花飛舞難道是她繡的?手工真好,片片桃花,細緻精巧,迷濛間,彷彿還能聞到新春時節千花萬樹齊放,花香迷人,薰人欲醉。
他自己都沒想明白為何會這樣做——他轉回房,撕下一塊床帳,代替那手絹捆綁土匪的手,而她的手絹,則被他收入懷中。
他再次走出房,彷彿剛才的事從未發生。
袁尚喜在前方跟他招手。
柳嘯月的臉莫名地燒了起來。
*** *** ***
「金多寶?」
柳嘯月和袁尚喜沒想到,他們辛苦救出來的新娘子竟然是江湖三大害之一,見錢眼開金多寶。
「不可能,金多寶何等狡詐,怎會這樣簡單就被捉進土匪窩?」袁尚喜不信。
金多寶沒回答,一雙夜空般漆黑的眼睛只顧著在柳嘯月身上徘徊。
柳嘯月抿緊唇,臉色陰沈沈的。
袁尚喜明白金多寶的狀況,柳嘯月生得太俊俏,幾個姑娘抵擋得了?
「喂,收斂一點,不然他發火,你連瞄的機會也沒有了。」袁尚喜以過來人的經驗說道。
柳嘯月氣結,走一邊去,懶得理這兩個瘋女人。
金多寶這才依依不捨地收回視線。「你問我什麼?」她還是有在聽袁尚喜說話,不過剛才被柳嘯月迷暈了,沒空回答。
袁尚喜把遇見劫親、一路追到土匪窩救人的事說了一遍。
「你真是那個見錢眼開金多寶?不是同名同姓?也不是冒充的?」
「這名字很好聽嗎?也值得冒充?」金多寶白眼翻到一半,突然跳起來。「你說送親隊伍死光了?」
「我們晚到一步,沒救著人。」
「開玩笑吧?唐門雖然沒落了,也不可能弱到這種地步啊?十幾個弟子被一窩土匪殺個精光?那我的銀子怎麼辦?」金多寶咬牙切齒。「不行,他弱是他家的事,我任務既成,他們就要付我賞金,否則我把土匪們放了,再引他們去唐門搗亂!」
果然是為了錢不擇手段的金多寶,袁尚喜相信她的身份,也隱約猜到她落難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這場送親是個局?你是受人委託,故意被捉?」她就知道送親送到深山裡必有問題。
「當然,要不是為了五百兩賞金,誰會跑到這窮山惡水來?」
「為了五百兩,你幹這麼危險的事?你就不怕真被土匪欺負?你要錢不要命了?」
「銀子本來就比我的命重要。」
不愧是武林三大害之一,腦子果然不像一般人。
「唐門為什麼要請你幹這種事?」袁尚喜問。
「那個山大王數月前欺負了唐門一個姑娘,唐門想捉他血祭,可惜山寨地勢險危,唐門幾次圍捕都失敗……現在想來,土匪雖厲害,但失敗的關鍵還是在於唐門能力太差。他們請我混入山寨,來個裡應外合,一舉擒賊,誰知……」金多寶笑嘻嘻地看著袁尚喜。「你們兩人抵得過一個唐門,居然把整山寨的上匪都剿了。」
「我們也是運氣好,碰著陰天,又有山風幫助,才能一舉迷暈恁多上匪。」
「可你們做這些事,也只想救人,現在我平安了,你們沒其他要求吧?」
袁尚喜怎會不理解她的意思?「放心,我雖愛錢,可也沒到見錢眼開的地步,不會跟你搶賞金。」
「那就多謝啦!還沒請教兩位恩人尊姓大名?」得到保證,沒人跟她搶錢後,金多寶的注意力又悄悄地轉到柳嘯月身上。
她們的對話,柳嘯月一字不漏聽進耳裡,對金多寶的印象差到不行。袁尚喜好歹救了她性命,她卻只顧著錢和他,見錢眼開,不僅貪婪、而且無德。
袁尚喜倒是很能將心比心。飽暖思淫慾,有了錢,是人都會追求美色啦!
「他叫柳嘯月,我是袁尚喜。」
「蜂蝶遠避三公子!」金多寶兩顆眼睛亮了起來。「難怪如此俊秀,又如此冷漠。」
柳嘯月緊皺的眉頭差不多可以夾死蒼蠅了。
金多寶卻不在乎他的惡臉,微笑著貼上去。「多謝三公子救命大恩。」
「若非她提議,我不會多管閒事。」柳嘯月的口氣像冰。
金多寶卻不似一般女子,被凍得半死,反而陶醉萬分。「好有個性喔!」
柳嘯月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已經變成刀子一般銳利。
袁尚喜有點同情柳嘯月,想去把金多寶拉回來。
「既然人已經救出來,我們責任已了,下山吧!」柳嘯月只對袁尚喜說。
「不行。」金多寶插口。「你們走了,萬一那群土匪醒過來,剩我一個人怎麼應付得了?」
柳嘯月只當沒聽見她的話,逕自對袁尚喜道:「你走不走?」
「天快黑了,在山裡晃,很危險的。」金多寶還不死心,企圖留下他們。
柳嘯月只是盯著袁尚喜看。
金多寶倘若是好色,袁尚喜則是根本沈溺在柳嘯月的魅力中,無法自拔。他都開口了,她一定是乖乖跟著走。
柳嘯月走過金多寶身邊,別說招呼了,看都沒看她一眼。
袁尚喜倒是對她拱拱手,以示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