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推開已經被去了大鎖的牢門,緩緩的定了進去,將竹籃放在一旁,在那人身旁蹲了下來。
「爹……」她哽咽低喚。
那人先是一僵,旋即猛地轉身坐了起來,談潘安那張俊美成熟的臉滿是驚詫。
「西施?你怎麼會來這裡?怎麼來的?」
「爹!」談西施撲進爹爹的懷裡,「爹,女兒好想您啊!」
「西施,乖,不哭,爹沒事兒。」談潘安溫聲安撫,抬手慈愛的摸摸女兒的頭,寬寬的袖子滑了下來,露出了青青紫紫的手臂。
「天啊!」她看了驚呼。「他們……他們對你用刑嗎?怎麼傷得這麼重?爹,您……」
「沒事沒事,西施,這都是假的。」他低聲的說。
「咦?」談西施一臉錯愕,拉著爹的手臂,仔細的察看,好逼真,看不出來這些青紫傷痕是假的啊!
「是假的,根本不會痛,你瞧。」談潘安用另一隻手用力的揉著手臂,「其實爹也不太清楚怎麼回事,那陳知府吩咐差爺們天天對我用刑,爹本來也是想這條命是完了,可沒想到差爺們挺手下留情的,都是做做樣子,然後其中一個那雙手可巧了,把爹這些傷痕畫得跟真的似的,你要不要看看我背上的鞭痕?胸口還有烙痕呢。」
「陳知府沒發現嗎?」
「幸好他從不在牢裡久留,都只來一會兒,問我屈服了沒有,要不要把女兒送入相府,我都裝出要死不活的聲音說寧死不屈,嘿嘿,看他鐵青著一張臉,丟下用刑兩個字,甩袖離開時,真是爽快。」
「爹,大夥兒都幫著咱們呢。」
「為什麼?」談潘安望著大女兒,「幫著咱們的是誰?」
談西施微微紅了臉,嘴角不自覺得浮上一抹淺淺的、甜蜜蜜的笑。
「就……一個朋友。」
「朋友?」他瞧出了端倪。「什麼樣的朋友願意冒著生命危險,這般大費周章的幫我們?」能做出這些事兒,讓所有的官差全都窩裡反,可不是三言兩語、簡簡單單的事。
「是……女兒喜愛的人……」談西施沒想瞞著爹。「爹,他正在佈局,一定會將爹救出去的,爹您再忍忍。」
「那不重要,西施,爹認得那個人嗎?」
「爹認得,不過……現在女兒還不能說他是誰,等咱們談家脫險,女兒會讓他上門拜見爹的,爹暫時別問,好不?」她輕聲解釋。
「就是剛剛陪你進來的人吧?」雖然沒看到,可是他聽見了。
「嗯。」談西施有些羞的低下頭。
「好吧,我不問他是誰,但是叫他現在給我過來。」
「爹——」她無奈地喚。
「晚輩見過談老爺。」居無言自動過來,就站在豐房外頭。
「無……」談西施出聲,又及時閉上,走到他身邊,擔憂地問:「沒關係嗎?」
「不要緊。」他微笑安她的心。
「有勞公子為談家費心盡力,談某在此先謝過。」談潘安果真沒問他是誰,或是要他靠近些讓他看清。
「談老爺不用客氣,這是晚輩自己願意做的。」
「你是真心喜愛我家西施?」談老爺關心的問。
「真心誠意。」
「你願意為她捨命嗎?」
「爹!我不要他為我捨命!」
「我願意為她捨命,但是我更會為她愛惜自己的性命。」居無言認真表示。
「說得好,若是談某有幸走出這座牢門,你就上門來提親吧!」
「多謝談老爺成全。」
「若是我不幸死在牢裡頭,你們也不要為我收屍,也母需報仇,盡快把她們帶離洛陽,走得越遠越好。」談老爺又說。
「爹,您別說這種話,不許您說這種話!」談西施撲進爹爹的懷裡,哽咽的抗議,「女兒不許、不許……」
「西施乖,世事無常,爹唯一掛心的就是你們,總是要先為你們作好打算。」談潘安歎息,拍拍女兒的背。
「談老爺確實沒必要交代遺言,晚輩定會讓您安全脫險的。」居無言保證。
「我只是說萬一。」談潘安說。不是他對這年輕男子沒信心,畢竟能安排得這麼周延,這麼會收買人心,絕對不簡單,只是事有萬一,他總得先交代一聲,免得他那個硬性的三個女兒堅持要為他報仇。
「爹!別說這些,別再說這些了。」談西施埋頭在爹的懷裡,哽咽的說。
「好,爹不說。」他拍著女兒,仰頭望向牢房外女兒心愛的男人,無聲的要求他給他承諾。
居無言默默的點了點頭,答應了他。
談潘安鬆了口氣,也沉默的點點頭,謝謝他。
「西施,時間不多了。」居無言提醒她。
「嗯。」談西施抹了抹眼淚,跪坐在父親面前,打開竹籃,拿出一碗壽麵和幾小疊酒菜,一小壺美酒。「爹,今日是您的生辰,女兒來為您祝壽的,您快吃吧,這些都是女兒親手做的。」
「好、好……」談潘安點頭,一雙漂亮的眼睛含著淚,端起壽麵,吃下女兒的孝心,一邊道:「虞姬和昭君呢?她們好嗎?」
「嗯,她們都好,因為怕引起注意,所以只能一個人來。」她隱瞞爹爹二妹和三妹不在家的事。
「只要你們三個安好,爹就沒什麼遺憾了。」談潘安確實頗為安慰,在這裡,他掛心的也只有三個女兒了。
「我們也要爹爹安好,爹,您一定要保重自己。」
「我會的。」拍拍女兒,他抬頭望向牢房外挺立的男子。「以後不要再冒險來看我了,被發現可不好,懂嗎?」
「是,晚輩知道。」居無言恭敬的說。
「爹,您多吃點。」談西施為爹爹夾菜。
「好,真好吃,你的廚藝進步了。」談潘安笑道。
「嗯,女兒很努力的。」她紅著眼,可是一樣笑著,「我們都很努力生活,等著爹爹回家。」
時間流逝,當牢房外的守衛大哥進門催促時,談西施忍著淚,沒有任性的想多留一會兒,帶著美麗的笑容和爹爹道別。
不捨得頻頻回頭,直到出了牢門,離開了府衙,回到了得真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