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秋香和李志隆對看了一眼。
「謝謝李先生對我家弟弟的照顧,他們今年大學畢業,出去工作之後,一定會知恩圖報的。」藍天天言畢,轉身回到屋子裡。
「說得那麼好聽,也不知道要幫忙家裡的事,一個沒嫁的女人,以前還會半夜跑出去……」許秋香嘴巴一打開,話語便像子彈一樣地啪啪啪疾射而去。
藍天天走回客廳裡,用力地關上門。
她好想到仙女那裡,雖然那裡沒水沒電,但至少很清淨。
突然,一陣昏眩襲上藍天天的腦子,她連忙扶住籐椅,在客廳裡坐下。
藍天天瞪著發抖的雙手,甚至必須緊咬住牙根,才有法子握緊十指。
「啊你那個藥是有沒有效,她是昏倒了沒有?」她聽見外頭傳來李志隆小聲的問話。
「她整個晚上都隨便你,你是在急什麼!」
「當然急了,你聘金都拿去打麻將輸光了,我卻連個手都沒摸到……」
藍天天一聽,一股酸水湧上喉頭。她搗住嘴乾嘔了兩聲,用盡力氣抓起皮夾和一瓶礦泉水,用最緩慢無聲的方式走到後院。
「阿姨,我不大舒服,先上樓洗澡、躺一下。」藍天天說道,用礦泉水潑臉好讓自己清醒一點。
「快去快去。」許秋香大聲地說道。
藍天天咬緊牙根,拖著愈來愈昏沉的身子走出後院,拚命地奔向她唯一能想到最安全的地方……有人來了!
森林空氣裡的騷動傳至老洋房二樓。龍騰放下手裡瓷杯,走到窗邊,聽見烏鴉叫聲以及樹枝沙沙磨擦的聲音。這幾十年來,除了藍天天之外,還是有其它人類到過這裡-像是酒鬼、財迷心竅地以為洋房裡藏有寶藏的人們。
慾望會讓人忘卻恐懼。
不過,有些恐懼卻會讓人只記得求生的本能。
龍騰打開門,甩最不耗費力氣的人類方式走路下樓。
此時的他,冰瓷般的臉龐毫無人氣,雪白雙唇是死神顏色,長髮披散在身後更添妖魅鬼氣,膽子小一些的人,一看到他就該要昏倒了。
龍騰打開一樓大門,藍天天則在同時像道流星一樣地朝著他直撲而來。
「仙女!」
藍天天緊緊地抱住「仙女」,向來健康的小麥色肌膚此時血色盡失。
「我就知道你會再出現救我的……」
聲未落地,她已經閉上眼,像灘泥一樣地化在他的懷裡。
龍騰皺著眉,拎起她的衣領拉開距離,卻沒法子阻擋她的體溫與肌膚味道朝著他撲鼻而來。她身上有著瓷器及釉藥的味道。龍騰關上門,提起她的身子往屋內角落一擺!正好是她這十幾年來最習慣的壁爐邊。
她趴在地上,睡得像是在母親子宮裡的嬰兒。除了她緊皺的眉頭、被掐得滿是紅色指印的手臂,還有滿臉的驚魂未定,看得人心生不忍。
但他不是人!
龍騰板著臉轉過身。
「不要走……」她緊抓住他的長袍衣擺,不肯放手。
龍騰一驚,驀回頭看著她緊閉的雙眼,不明白她怎麼可能知道他要離開。
「天天,你在哪裡?」一個混濁男聲在門外喚道。
龍騰腳步一蹬,迅速隱身在厚重窗簾之後。
嘎吱-大門被推開,一股酒味及油垢味道隨之而入。
「天天,你在哪裡?」
李志隆適應屋裡的黑暗之後,一看到藍天天正人事不醒地倒在牆角,馬上迫不及待地脫去上衣,淫笑著朝她走近。「外頭死烏鴉咬了我好幾口,進屋內最好,沒人吵,叔叔會好好疼愛你的……」李志隆走到她身邊,氣息粗重地伸手扯著她襯衫鈕扣。
「滾!」
一聲低吼拂過李志隆耳邊。
李志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回頭看到一對發亮的紅色眼睛,正陰森地瞪著他。
「鬼……」李志隆尖叫出聲,旋即砰地一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龍騰拿過一隻酒杯,以指尖劃開這人的手臂皮膚,讓鮮血流入杯中。
藍天天睜開眼睛,看到的正是長髮披肩的仙女,手執血杯的詭異模樣。
不過,她的意識只維持了一秒鐘,又很快地陷入半昏迷之間。
龍騰喝完鮮血,擁有支使這人的力量。他鎖住男人的眼,催眠讓男人說出方才發生的事情之後,再一彈指讓這人起身。
「走出森林,忘記你所看到的一切。之後如果再敢動藍天天一根寒毛,你會死得很難看。」龍騰冷冷地說道。
李志隆行屍走肉般地走向大門,慢慢地走出去。門外烏鴉一擁而上,狠啄李志隆全身。他慘叫著清醒過來,一看到二、三十隻烏鴉圍著他打轉,大喊大叫地往外衝。屋內的龍騰居高臨下地看著藍天天,美麗臉龐沒有顯露任何情緒,杏眸卻一瞬不瞬地打量著她。
難怪向來在半夜過後,才會抵達這裡的藍天天,今晚會提早來。
她是來避難的!
「把鬼屋當成避難所?你腦子有問題嗎?」龍騰不以為然冷哼一聲。
「嗯!」藍天天蜷著身子,不停地乾嘔著。
龍騰看著她發青的臉色,猜想她繼母應該放了不少迷藥。
「我要喝水。」藍天天低喃著。
龍騰皺起眉,因為這屋子裡有「血」但沒有水。
他看著她緊抓在手裡的礦泉水,看著她攤屍一樣的姿勢,不知道她要怎麼喝水,總不能要他餵她吧。
「水……」
龍騰打開礦泉水瓶蓋,將水遞到她唇邊。她嚥了幾口,全身不停地發抖,流出唇邊的水比嚥下去的多。她不會死在這裡吧?龍騰瞪著她仍然青白的臉色,理智告訴他根本不必管她。若她死了,人生結束於不幸,那麼他便勝利了。
可他怎麼有法子把她丟在這裡?就算是物品,看得久了,多少也會多花點心思在上頭。
「仙女……」藍天天昏沉沉中再度睜開眼,一看到仙女便微笑了。「你剛才為什麼要把他的血裝在杯子裡?」
她看到了!
龍騰眼神一凜,一股冷風隨著他的怒氣揚起長髮。
他彎下身,長臂攬起她的腰,將她置於臂彎之間,準備催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