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懂。薄家和一般家庭不同,那是個封閉的小小社會,在那個社會裡,重輩分,重血緣,規矩嚴謹,等級分明,宗主就是高高在上的王,沒有人可以違背他的命令。
「走吧!別再浪費時間了,反正你是一定得回去。」他不由分說,握住她的手就走。
「可是……」她還是有點抗拒。
「別再可是了,你再不走,又有鬼要纏上你了。」他不是嚇她,陰暗處真的有鬼影在蠢動了。
「嘎?」她驚駭地回頭看了一眼,臉色大變,拔腿就要跑,但才跑一步,另一邊又冒出一隻鬼。「哇!」她尖叫著縮躲到戴天祈身後,嚇得全身發抖,嘴裡直喊:「怎麼辦?這裡也有,那裡也有,怎麼辦?」
「快用咒印驅鬼啊!」他蹙眉,不由得困惑,為什麼鬼特別愛找上薄少春?
「我……我不會啊!」她苦叫。
「你不是學了一堆?」
「但我就是記不住啊!」
「那就隨便畫一畫好了。」
「怎麼可以隨便……」她話未說完,兩隻鬼已同時朝她夾擊而來。「哇!」
戴天祈轉身,一把將她攬進懷裡護著,朝兩隻鬼怒瞪一眼,嘴裡喝斥:「滾!」
就這麼一聲,兩隻鬼立刻被震得驚飛竄逃,消逸無蹤。
接著,他低下頭對埋首在他懷裡緊揪住他西裝的薄少春笑道:「好了,沒事了,鬼走了。」
薄少春愕然地抬起頭,左右搜尋,一臉難以置信。鬼真的不見了!她明明只聽見戴天祈說了一聲「滾」,怎麼鬼就真的乖乖滾了?「你……會法術嗎?」她仰頭盯著他,滿心疑惑。
「不會。」他低頭輕笑。
「那你怎麼把鬼趕走的?」
「大概是我正氣夠,鬼怕我吧!」他隨口胡詔。
「正氣?」她呆了呆,那是什麼氣?
「好了,這一點都不重要,我們該走了。」他不想再繼續和她扯下去,順勢攬著她的肩,走向停在巷口的轎車。
薄少春被他帶上車,心裡仍納悶不解。當年還小,她從不曾想過那時戴天祈是怎麼救她的,這次她才發現,原來他不但看得見鬼,也會驅鬼!
但問題是,他不是薄家人,哪來的法力呢?
奇怪,真奇怪……
第2章
中國北京
週六,午時,吉日良辰。由於薄家舊宅已遭東方絕世炸為平地,正在重建之中,因此,薄少君的喪禮結束之後,整個薄家家族便移居到這個佔地更大的中式大院,新宗主就任儀式理所當然便是在這裡舉行。
這裡原是薄家宗主的休養別業,位於北京郊區,山明水秀,一樣的仿唐建築,卻更加氣派恢宏,整座大院落的氣也不像舊宅的陰沉,感覺上明亮了許多。
此時,別業厚重的大門雖然深閉,但裡頭正舉行著薄家最重要的宗主繼位儀式,氣氛肅穆莊嚴,少數被邀請前來觀禮的賓客們都聚精會神地看著這難得一見的典禮。
寬闊的露天前庭上搭了一個大祭壇,祭壇下整齊地站著薄家家族所有成員,薄家成員分為兩部分,身穿黑衣的,是一般的族人,立在賓客後方;而圍立在祭壇前那些身穿純淨白衣的十來個人,則是薄家著名的「除厄師」們。除厄師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們在薄家的地位僅次於宗主,就連長老們也對他們相當敬重。
按照往例,宗主必是由除厄師中選出,能力最強,法力最大的,才能成為宗主。
前任宗主薄少君,就是個法力非常強大的除厄師,他從小就天賦異稟,精通五行之術,早早就被內定為宗主繼承人。可惜,他在一個月前獰逝,年僅三十歲,未留下任何子嗣,宗主之位因而空懸了好一陣子。
幸而薄少君死前已指定了繼承人,今天就是這位繼承人接掌宗主的儀式,賓客們都很好奇,這位即將繼任的薄家有始以來第一位女宗主,到底是什麼模樣。
這時,一個嬌小的身影,在長老的帶領下,一步步從大廳裡走出。
她身穿著薄家宗主才能穿的銀繡白色絲緞寬袍,頭戴白銀冠帽,腳蹬白色布靴,明明該是威風凜凜,氣勢懾人的,但是……但是她怎麼好像走得有些危危顫
顫,吃力蹣跚……
薄少春豈只是走得吃力,她早已緊張得汗流浹背,呼吸困難,腳下沉如灌鉛,腦中一片空白……甚至,她根本想不起來這兩天自己是怎麼過的。
被戴天祈從台北接回薄家,一切都變得相當詭異,全族長老和除厄師們在大門迎接她的歸來,那陣仗,簡直要把她嚇得厥過去。原來,要當個不平凡的人也得要有不平凡的膽量啊!但她天生沒膽,要應付這種場面,一定會少活十年。
而讓這些以前最敬重的長輩和地位崇高的除厄師向她行禮,她會再折壽十年。
那一刻,如果不是戴天祈就擋在她身後,她真的很想轉身逃回台灣。
第一個震撼還沒完,緊接著,大長老叫她進入密室,又丟出第二顆震撼彈!
「儀式舉行完之後,還有一件重要的事。你必須馬上挑選夫婿,歷任薄家宗主都必須在二十五歲前完婚,這是薄家非常重要的一個傳統……」
誰啊?誰要完古兀婚?
長老們到底在說什麼?
她頭昏腦脹地瞪著大長老,整個人傻掉。
「你也二十四了,以你的資質,我們一點都不期待你能光大整個薄家,所以你唯一的用處,就是替薄家傳承子嗣。」大長老不客氣地道。
她怔愣著,用力消化大長老的話。
他的意思是說,她成為宗主的第一任務,就是……生小孩?
「薄家因除厄而陰氣極重,陽男代代減少,這一代的男丁更只剩下前任宗主,他未婚就過世,薄家的血脈眼看就要斷了,他選了你繼承,我們猜想,他應該是認定你能替薄家生出男丁,所以,就任儀式之後,將公開這項招夫訊息,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大長老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