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他們剛認識之初,她斷然不敢這樣跟他說話,可經過這一個禮拜的相處,她多少也熟悉他的脾性,他雖然有些冷漠,有時甚至還滿無情的,但他也不總是這樣,真有性命之危時還是會出手幫她,偶爾公孫右鬧得太過分,他也會適時出聲,不像她初認識時那樣冰冷不耐。
她想公孫朗應該是認定她與玉飛雙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所以對她不再那麼苛刻薄涼。
「你別走那麼快,我腳還在麻。」她猙獰著面孔,腳麻走路實在很痛苦。「公孫朗……」
「我不是大爺嗎?」她最近老是公孫朗公孫朗的叫。
「我是想說……叫名字比較親切……」她笑得尷尬,她怎麼能說一直叫他們大爺、小少爺的,萬一習慣成自然,被洗腦了怎麼辦。
他瞄她一眼。「你倒很會順竿爬。」
「我又不是真的奴婢,你就別跟我計較了。」她趕緊轉移話題,隨口胡扯。「唉……這樣走在雨中,讓我想起來了以前念過的,枯籐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她重重地歎口氣。「我現在真的是斷腸人在天涯。」而且這個天涯還不知道是哪個世界的天涯。
她打個噴嚏,忍不住又是一聲歎。「讓我也來吟一下,頭痛噁心腳麻,想哭發冷咬牙,一路帥哥臭臉,夕陽西下,老爺爺你在哪?」
*** *** ***
好不容易搭乘馬車上路,卻得對著公孫右那張臭臉,他真的是個愛鬧彆扭的小孩,從茅廁回來沒看到他們就生氣了,當他知道又是她搞的鬼後,氣得踢她還不夠,還擺臭臉給她看,幾次討好他無效後,她決定還是專心駕車,無聊時就欣賞風景。
這裡的馬長得有點像驢,初見到時,她還忍不住笑了,她問公孫朗這裡有沒有驢?當公孫朗說沒有時,她笑得更激動,頻頻問他這裡有沒有騎驢找馬、指鹿為馬這類成語,公孫朗說沒聽過這樣的說法,不過有殺雞取卵、殺汝我爽這類的成語。
因為當時他眼中帶著殺氣,所以她不敢再問下去,趕緊在他面前裝害怕、裝淑女,說來有件怪事她有些不解,追老爺爺那天,他們回到客棧後,那些青樓女子忽然湧了上來,纏著公孫朗。
他是長得不錯,她們會來拉人她也不是不能理解,但問題是客棧裡也有其他長得不錯的男人,而且她們笑得很詭異,她還特意問公孫朗是不是認識她們,他卻說一個也不認識。
這就跟船上的情形一樣嘛!到底公孫朗有什麼事瞞著她,他的背後一定藏著巨大的謎團,問題是他口風緊得很,就是不肯說。
在風雨轉小後,他們離開客棧,而聽見他們要走山路到四翼國,馬販立刻說道:「你們也是要獵豬討獎賞嗎?很危險啊!」
她正想問「危險」是指什麼,就讓公孫朗打斷話語,他說走平地大路要花六、七天,如果走山路只消三天就能到,意思是他不想浪費時間,既然他都決定了,她能說什麼,只是問他危險是什麼,他笑笑地說:就山路難走了點,動物多了點,豬難獵了點。
講得這麼小人,還給她笑臉,分明有詐,不過她只是個寄人籬下的可憐小奴婢當然不能有意見,於是買了兩匹馬,一輛馬車就這麼上路了。
第一天她還能看看沿途美麗的風景,偶爾遇見一兩個人獵兔子,增添點趣聞,晚上就抱著公孫右睡覺,早上被他拳打腳踢弄醒,如果不是晚上山上冷,她也不想抱他。
第二天就有點無聊了,換他們父子倆駕車,她在馬車昏睡,醒來就看風景,結果因為補眠補過頭,晚上竟然睡不著。
「公孫右,我講故事給你聽好不好?」她對著右邊的人說道。
「走開。」他睏倦地說。「你很煩。」
「我講的這個你一定會喜歡,是一個可憐的灰姑娘的故事,她就像我一樣可憐,每天給你們父子做牛做馬……」
「你閉嘴。」公孫右摀住耳朵。
砰,馬車震了下。
白蘋嚇得坐起。「怎麼了,地震嗎?公孫朗……」
「出馬車。」他撈起兒子,躍出馬車。
白蘋不敢多問,趕緊眺下馬車,外頭黑漆漆的,只有一點朦朧的月光,她感覺地面都震動了。
「公孫朗……是火山要爆發嗎?」她膽小地躲到他身後。
「什麼火山爆發?」
「火山爆發就是……」
話還沒講完,一聲怪鳴傳來,像鳥、又像黑猩猩的叫聲,她嚇得左右張望。
「什麼東西?怪物嗎?」現在她開始有點明白馬販說的危險是什麼意思了。
白蘋死抓著公孫朗的袍子,她絕對不要溶在某個怪物的胃酸裡,這種死法太慘無人道了。
忽然間前方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火光,一個美艷的女子急奔而來,大地又開始震動,一隻約莫兩尺高的怪物緊跟在她身後,那憤怒的吼聲想來應該是準備拿她當晚餐。
「我們是不是閃遠一點比較好?」白蘋問,瞧著那姑娘凌空飛起,回頭給了那怪物一劍,白蘋這才看清這龐然大物長得像豬又像狗,兩根高高的獠牙比象牙還長,身上的毛髮像鋼絲。
老爺爺,你是不是把我放進什麼電玩了?別鬧了吧!快放我出去,白蘋在心中吶喊。
「這就是火豬?」公孫右瞪大眼,掩不住的興奮。
「什麼火……」白蘋話還沒講完,就看著那豬噴出火來,她乾笑兩聲。「果然淺顯易懂,所以這是豬羅,這裡的豬也太大了吧,基因突變嗎?」她剛剛還以為會有恐龍出現。
「哎呀!不好,那姑娘好像招架不住,衣服都著火了……」白蘋搖頭。「公孫朗你要不要去英雄救美?」
「我沒這閒工夫。」他涼涼地說。
白蘋忍不住吐槽。「你現在不是很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