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放在她腰上錦帶,停了一會兒,動手解開。
拉掉錦帶以後,他不再遲疑,抱起她上半身,脫去她的外袍和兩件衣衫……她用一塊布厚實地緊裹著胸部,他將她摟在懷裡,抱著她纖細的肩膀,卸下束胸……
她長髮束起,他的手掌平貼在她光滑的裸背上……他心跳得厲害,不敢馬上看她……手指顫抖,緩緩在她裸背上游移,感覺她的體溫下降,皮膚逐漸冰涼,他將她摟緊了些,手指緩緩摸到左背靠近心臟上方的位置……
平整光滑的肌膚,略略凹陷,一瞬間刺痛他的心臟,他手指停在那兒僵硬,眼眶濕熱,喉嚨顫動……未曾想過,她可能沒死,她可能……近在眼前!宛……兒……他將她平放下來,眼裡早已濕濡一片,模糊注視她白皙的肌膚,豐盈的胸房:-… 左胸口上……一道箭傷舊痕!
她女扮男裝,父皇、母妃都知情。父皇、母妃都非絕情人,卻要一個妙齡女子將青春葬送在他王府內,此事他一直想不通,如今他終於明白,因她是!
「宛……兒……」嗓音嘶啞,熱淚滴落那抹傷痕,他低低啜泣起來!
她真的是宛兒!他的宛兒!她是宋宛兒!
他伏在她身上,抱著她痛哭了起來。
宛兒,和他想像中的宛兒完全不同,卻是真真實實的宛兒,宋宛兒……
她是宋宛兒……
他愛上的冷少懷,是宋宛兒……他的冥婚妻子,宋宛兒……
她未死!
「我……的……」妻……還活著,原來……她活著,在他的身邊……「哈……哈哈……」她還活著……
「哈哈哈……」
他痛苦地凝望著她,俊顏扭曲,淚流不止……
「你還活著……活著……哈哈……活著……就好了……」
他抱著她,深怕她著涼了,緊緊地抱著她。
一整夜,他就抱著她,一動不動地坐在臥榻上,似笑非笑,不時流淚。
待燭燃盡,滅去前一刻,他臉上已經毫無表情,神色深沉冷漠,再也無笑容。
「小六,你早上跟王爺去哪裡?」冷少懷踏進雲月樓來,四下一看,目光落在臥榻上那悠哉的背影。
「回、回總管,咱們上了太妃那兒,王爺去陪太妃下棋,一整個早上都在那兒,沒去別的地方,您放心。」賈小六本來坐在臥榻上蹺著二郎腿啃瓜子看短書,一見冷總管,差點從臥榻上摔下來。他去找禎太妃……她瞬間感覺全身落下了冰冷,緊握雙手貼在身側,腦袋一片空白,半晌她又瞇起了眼,眼中一片疑惑。
「咦,總管,您不舒服啊?」怎麼那張臉突然白得可怕,又半天沒聲音。
冷少懷緩緩望他一眼,恢復冷靜,若有所思問道:「王爺人呢?」
「呃,爺還在午睡,還沒醒來。」賈小六瞥一眼窗外夕陽紅,黃昏時分了,爺還在午睡,這下肯定挨罵了。
不料冷總管居然沒有多說什麼,轉身出去了。
他就站在那兒,意外這回冷總管居然沒讓他去把王爺叫醒。他等著冷總管走遠了,便趕緊窩回臥榻上,繼續享受他的人生。
冷少懷走出雲月樓,回頭往樓上看了一眼,窗欞緊閉……
昨晚她究竟是怎麼回到菊屋去的,她完全不記得。她一醒來,已經午後,枕邊無人睡過……身上的束胸被解開了。
她醒來以後,仍然一片迷惘,直到小六說他一早就去找禎太妃,她才把整個事情拼湊起來……
……那杯茶,他也喝了,可能他事先吃過解藥。根據情況判斷,她大約知道自己被他下了什麼藥,才會昏睡不醒,睡過了中午。
……羅非提起紫鴛亡父時,她便心知不妙,但又安慰自己,他即使查到冷家,也應該查不到她身上來。或者,她一直都小看了他,以為憑他的能力不可能查得到,才不防他。
直到昨晚,他雖未提冷三儒之名,但問起青青身邊的大夫時,她是提高了警覺,但仍質疑他的能力,更未想到,他會用這種手段。
他何時心機變得如此深沉,她竟看不透……
不,仔細回想,真是她太大意了,他昨晚手抖得厲害,聲音也抖著,只是他也喝了那杯茶,她才一時未察……但是,既然他下了迷藥,解了她的束胸,證實她是宋宛兒,又去找過禎太妃了,為何禎太妃那兒毫無動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該去找禎太妃探口風嗎?
不了,她還是暫時靜觀其變。她深深攬眉,心情異常複雜。對於他能夠瞞過她,獨自查出她的身份,她內心竟然有莫名的欣慰……這表示他將來沒有她在,也能夠獨當一面了。但是她又很不高興,他用這種方式拆穿她的身份!他若要她認了她是宋宛兒,他就得先想好怎麼解釋昨晚的事!
她緊握拳,又惱又怒,轉身離開雲月樓。
「小六,王爺呢?」過去不論早、午、晚,只要他在府內,就喊著一人用膳食之無味,非要她陪在身邊一起吃飯,後來就養成兩人一塊兒用膳的習慣了。昨晚用膳時,聽說他帶小六去了白鶴樓,一早他也不在府內用膳,聽說到市集去吃了。
以為他從市集回來,定又為畫中宛兒買一堆東西,上回他才說要把畫中宛兒畫成嫵媚動人的模樣。
她去了宛芳園,他不在,桌案上的東西沒有更動過,畫中的宛兒還是十七歲的模樣。
「回總管,『東方城』有人來,王爺在偏廳接見。」東方城是轄地之一。過去轄地有官員來,他一定要她也在場,幫他聽聽那些官員要說些什麼,幫忙提意見。
東方城的官員裡有幾個貪官,上頭有一個厲害人物,欺七王爺年輕,玩一手遮天的把戲,幾年來短報財稅,中飽私囊。她一直告訴羅璟,該殺雞做猴,但羅璟看在東方城在此人治理之下,百姓尚可安居,地方也無不滿,就不予計較。但最近已經有人自以為神鬼不知,露出貪相,有法不依,非法加征,壓搾百姓,羅璟為此,把貪官領頭人物招來京城「喝茶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