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參加歡喜日,他丟給她這套衣裳,說穿了才要帶她去,逼得她硬著頭皮穿上,可是沒有水餃墊,她胸前好空虛,只好多穿幾件襦衫稍稍掩飾。
「本王說妳可以問,可沒說妳問了,本王就必須答。」他哼笑,走在御道邊上,閃避熙來攘往的人潮。
儘管以手套封住了碰觸探知過去的能力,但這些年來,他仍是愈來愈厭惡與人碰觸,就算擦身而過,都令他不耐。
「王爺,你往這邊走就看不到了。」拎起裙襬,舒雪尹吃力的跟在他身後,可是他走得好快,她根本追不上他的腳步,不一會,兩人中間早已相隔大段距離。
「怎麼,摔人時虎虎生風,現在倒像個小老太婆慢步了?」李弼在前頭等了半晌,才見她自人潮裡鑽出,氣喘吁吁地來到他面前。
「我會柔道,不代表我走得快。」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好嗎!
「過來這裡。」見她快要被捲入人潮,他嘖了聲,探手將她拽到身旁。
「哇,人真的好多。」她呼口氣。
「這是皇朝盛事,當然人多。」雖說是未婚男女的日子,但近年來的慶祝儀式愈來愈花稍,莫怪皇城裡萬人空巷,只為了一睹丰采。
「可是,怎麼還沒有人跳八德舞?」
「至少要天色微暗才會開始。」他繼續往前走,刻意放慢腳步。
「那我們這麼早來做什麼?」
李弼停下腳步,橫睨著她。「是誰吵著本王要趕緊來的?」
「……我不知道晚一點才開始啊。」她小聲反駁。
「還是要回去了?」他勾起不安好心的笑。
「不不不,我瞧前頭好像有市集,很熱鬧似的」她指著御道往南的方向。傻子才會笨得現在回府,現在回去,就別想出來了。
她教他柔道,他才帶她出門,要是回去,他肯定會說教一次只換一次出門,她覺得她已經慢慢摸透他的性子了。
這男人脾氣不算太好,被她摔過,而他救過她,也整過她,表示他是一個一報還一報的人,但只要不惹惱他,他也是會笑的,還不算難相處。
李弼看向遠處萬頭攢動,立即想要走人。
然而,眼前的小人兒眼巴巴祈求著的模樣太有趣,眸中的光芒從期待變成只要他不走,就是背信忘義的小人。她用鮮動的表情明著罵他,他卻壓根不惱,反倒是被逗得心情大好。
「走吧。」他噙笑走在前頭。
已經有許多年沒參加過歡喜日了,這種節日注定與他絕緣,他也不屑參與,但既然她有興趣,陪她走一趟倒無妨。
「王爺。」
「嗯?」
「你身上有沒有銀兩?」
他橫睨過去。「妳要做什麼?」
「人家想吃那個。」
李弼看向她所指的方向。「……妳今年幾歲?」
「吃糖葫蘆也要分年齡嗎?」舒雪尹微愕,覺得這個世界好麻煩。
「那是娃兒在吃的。」
「我今天是娃兒。」為了吃糖葫蘆,她不介意當三歲小孩,使出嬌軟娃娃音。
李弼啼笑皆非。「雪尹丫頭,妳似乎忘了妳不過是本王的奴婢。」
「奴婢不能吃糖葫蘆嗎?」
「……得了,今天本王心情好,就破例賞妳。」他走向賣糖葫蘆的小攤,買了一串給她。
「爺,成親了嗎?」小販熱情問著。
「沒。」他淡道,垂眼看著接過糖葫蘆,滿足的瞇水眸的女人,不覺跟著勾笑。
「欸,那就趁這大日子趕緊行動吧。」小販看向舒雪尹,擠眉弄眼,明示得很清楚,然而瞥見他腰間並無佩帶扇子,不禁又問:「爺今兒個忘了帶扇子了嗎?」
微攏起濃眉,李弼沒回答,逕自朝旁走去。
舒雪尹聽見對話,跟在他的身後。「王爺,您怎麼沒帶扇子?你不跳舞嗎?還是你成親了?」
他不耐地回頭瞪她。「妳瞧見本王寢房有女人嗎?」
「沒。」她吃著糖葫蘆,嚼得很愉快。「王爺既是未成親,為何不跳八德舞?還是王公貴族是不跟百姓一道玩的?」
「妳的話太多了。」他微惱道。
「……嗯。」她垂眼繼續吃,跟著他的步伐走,瞧他悶不吭聲地走在前頭,不禁微微失落,總覺得自己好像又說錯話了。
金雀皇城為三重城,如鳳展翅歇伏在蜿蜒山道上,以皇宮南門永雀門為南抵三重門的御道。最內圍的是皇宮,第二層則是王公貴族居所和各式朝廷內制所,到處可見團金打造的家徽團飾,最外頭則是外城,屬於百姓居所,棋盤式的街景整齊劃一,坊市齊列街衢市招。
而慶典市集就從外城的御道至內城門這段,整整有數公里遠,處處旗幟飛揚,喧鬧不休。
正當兩人走過一個攤子前,忽地聽見有人說:「姑娘請留步。」
舒雪尹頓了下,向右看去,那是一個老者,他身前擺了一張桌子,旁邊插了支寫著「鐵口直斷」的旗子。
「我?」她指著自己。
「姑娘可否讓老夫看掌紋?」
「……我沒有銀兩。」這種錢,她是沒臉開口跟那男人要的。
「無妨,老夫只是覺得姑娘面相極怪,想要印證罷了。」
「欸?」她想了下,走到他面前,伸出了潤白手心。
術士見狀,長長的灰白眉毛動了動,隨即把上她的脈。
前頭走了大段路,等了半晌的李弼一臉不悅地走到她身後,正要開口斥責,卻見術士疑惑連連地搖著頭。
「怎麼了?」舒雪尹問。
「姑娘,妳……」他抬眼看著她的五官,仔細看著每個細部,沉吟著,「這真是絕了,老夫看相數十年,從未見過妳這樣的面相。」
「到底怎麼了?」哎呀,怎麼這麼會賣關子,勾得她心癢癢的。
「姑娘是尊貴之人,萬人之上啊。」
「是嗎?」她苦笑,確定他絕對是騙錢的術士。
「可是,姑娘不像個短命之人,但命偏偏已是絕了。」
舒雪尹聞言,暗笑在心,笑這術士好會作戲,絲毫不之身後的男人已面泛薄怒。
「荒唐術士,她若命絕,又豈會站在你面前?」李弼惱聲低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