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前,他賣掉他騎了兩年的哈雷,那些錢用來租屋、付押金、添購生活必需品以及她爺爺開刀的醫藥費、營養費,所剩無幾。
之後他便一頭載入追趕金錢的日子,連假日都得想辦法兼差,能喘口氣休息,往往是過新年時。
「你幾乎每天早出晚歸,半夜才回來,凌晨就出門,有時我都還在睡,不但沒為你等門,也沒有每天送你出門。」身為一個妻子,連這點最基本的等待,她都沒有辦法為他做。「你這麼辛苦……」心疼,讓她眼眶泛紅,語氣低落。
「好,我投降。」關致群歎口氣,認輸。「我們停止折磨彼此吧。」
不喜歡聽她自責自己拖累了他,他也一樣,為什麼他們要這麼蠢,兩人自我責備然後讓對方難過?
他將妻子拉過來,讓她坐在他大腿上,雙手將她圈抱在懷裡。
「我不在這幾天,小心一點,門窗要記得鎖好。」每天晚上將家中門窗巡視一遍後再睡,是他的習慣。「我跟阿坤說過了,我不在這幾天,他會來家裡走動,家裡如果有東西壞了,叫他修,不用不好意思。」
「嗯,好。」
江文坤和他們之間的關係十分親密,是好友也是夥伴,他是關致群除了小禎之外,最信任的人。
第4章(2)
「我會每天打電話給你報平安,不用擔心我。」眼看出門時間漸漸逼近,關致群叮嚀停不了。「別因為我不在就虧待自己,三餐要正常吃,嗯?」
「好啦。」小禎好笑地回應。「你好囉嗦。」
「我囉嗦?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紀小禎,那是因為我在乎你好嗎?」愛這個字眼,他說不出口,那太娘了,他辦不到。「你完了!」他故作凶神惡煞樣,一副要好好教訓她的表情,但卻是出手搔她癢。
「不要,會癢!啊——」小禎閃躲,兩人像年輕情侶一樣玩得尖叫不已,展現幼稚的一面。
他們確實很年輕,她二十一歲,他二十六,只是現實環境讓兩人變得老成,真正相處的時間其實不多,偶爾會像這樣,旁若無人的玩鬧。
然而玩鬧間的肢體接觸、摩擦,讓兩人的心跳和呼吸漸漸變得急促,圍繞在他們之間的氛圍變了。
「阿、阿群。」小禎臉紅,手抵著他壓在她身上的胸膛。「你該出門了啦,我還沒幫你弄晚餐。」
「一餐不吃沒關係。」他沒有起身的打算,將她壓在身下,陷進床褥裡,頭埋進她頸間,輕輕地啃噬她細緻的肌膚,引起她小小聲的嚶嚀,為此他低低的笑了,因為她沒有推拒的意思。
於是他再接再厲,用舌、唇,探索她身體的敏感之處,取悅她,兩人皆為肌膚的接觸動情不已。
他伸手探向床頭,欲取出保險套時,發現——沒了!
節育的工作一直是他在做,他不准她吃藥,而現在的他們,不適合有小孩。
「可惜,等我回來吧。」他壓抑勃發的慾望,吻了吻她後起身,打算作罷,他很小心的保護她。
他翻身下床,正欲穿上衣物,卻感覺到小禎嬌柔的貼上他的背,兩手環住他的頸子,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壓抑又動情地,輕聲喊他的名,「阿群……」
緊緊抱住他,不肯放手,但她害羞,說不出口想跟他在一起。
這……還真是為難啊!
天使和惡魔在心中交戰,讓他大腦當機,略略回頭,看見她嬌羞通紅的小臉,頓時理智線崩斷。
他等不了下周回來再抱她,惡魔戰勝天使,衝動斬斷理智線,忘了保險套用完這件事,關致群回到床上,情意難捨地擁抱了她。
三月春的清晨,透著些許涼意。
凌晨五點,街道上冷冷清清,身穿制服、戴著口罩的清潔隊人員,拿著掃把清掃街道。
一輛四輪電動車,緩緩駛過街道,上頭坐著一名精神奕奕的老人,他駕著車,正往馬路對面的公園駛去,每天早上六點去公園打太極,是老人家兩年來的習慣,適度的運動讓他身體健朗,心情好,不再有小病小痛,偶爾還能做點小工,不再是老而無用的廢人。
「早啊,紀伯伯,要去打拳啊。」清潔隊人員之一笑著朝老人家打招呼。
「你也早,辛苦了。」老人家將車子停在路旁,笑咧嘴地回答,「打拳讓我少病少痛,年紀大了,沒用了,少給小一輩負擔,我得健健康康才行。」
「您這樣說,會讓您孫女難過的。」
說說笑笑,閒話家常完了,老人家駕著電動車,駛向目的地公園。
公園就在馬路對面,老人家停在路口左右張望,確定沒有來車,綠燈亮了,他催動車子,穿越馬路。
但是一輛闖紅燈的砂石車,快速從右邊駛來,當見到前方有人時,早已來不及減速,「砰」的一聲撞上了電動車。
那劇烈的碰撞聲引起清潔隊員們的注意,他們回頭時已來不及攔下肇事車輛,只看見一輛被撞倒破碎的電動車,以及被撞飛出去倒在路邊,在血泊中全身震顫的老人。
「快報警!叫救護車!」
刺耳的救護車鳴響,劃破了寧靜的早晨。
*
小禎茫然的坐在手術室外,眼神失焦,她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不知道,好多人要跟她說話,有想釐清車禍情況的警察,也有拿病危通知給她簽的醫護人員,還有前來關心的爺爺友人、鄰居,每一個人都在她眼前晃來晃去,搶著跟她說話,她也想開口,但什麼都說不出來。她腦子一片恐怖,唯一知道的事情是,爺爺正在鬼門關前徘徊,他流了好多好多血……
「小禎。」
在一團混亂中,唯有他的聲音能傳入她耳中。
她抬頭,看見去外地工作的關致群竟出現在她眼前,她愣住,心想怎麼可能?這是夢對吧?
直到他站在她面前,放下行李,張臂將她擁進懷裡,她才意識到,是真的。
「不怕,我回來了。」
他回來了,在她身邊,她不是一個人面對這個噩耗,自十歲起養育她、與她相依為命的爺爺,已經在手術房裡三個小時了,情況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