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皓岳深吸一口雪茄,頗有揚眉吐氣的驕傲。
「可惡!你再猖狂,也只有現在了啦!」
搓牌洗牌的聲音夾雜著牌友們的咒罵,不一會兒,手機鈴聲也響了起來。
「誰的電話啦?」
「阿發,快接!」
阿發立刻將手機接起,「喂……是……」他來到蘭皓岳身邊,「蘭少,警察。」
「嘎?」蘭皓岳沒聽清楚,叼著雪茄的嘴歪了一邊。
「警察。」
「警察?」他揚高眉頭,「你確定是我的電話?」
他們四個的手機樣子都差不多,蘭皓岳強烈懷疑阿發拿錯自家老大的手機,誤以為是他的。
「對。」阿發遞上手機。
蘭皓岳在牌友們的目光下,半信半疑的接過手機。
「喂,我是。什麼?」他驚叫一聲,「他沒事吧?」話一出口,察覺自己流露出太多關懷,連忙清清喉嚨,「麻煩你,叫他來聽電話。」
趁著他等候的空檔,關柏軒率先小聲的問:「你弟被關喔?」
蘭皓岳冷著一張臉,點了下頭,然後狀似不快的說:「喂,你現在……你他媽的管車幹嘛?靠,用口水舔一舔就算了!對啦!」他對著手機大罵三字經,罵完之後喘了口氣,「你給我待在那裡,哪裡也別去!」
他怒氣沖沖的結束通話。
「阿發,你替我一下。」
「你弟惹了什麼事?」
「那個白癡!被臨檢,警察一問三不知,看他一臉茫然的樣子,以為他哈藥。」蘭皓岳撇了撇嘴,「我去保他。」
「等等。阿發,叫清仔跟著去。」
「謝啦!」蘭皓岳整理一下有些不修邊幅的儀容,帶著清仔一道離開。
留下來的人繼續打麻將。
久久,某個人突然開口,「阿岳的弟弟不是花農,還是藝術家什麼的嗎?」
「搞藝術的人都這麼勁爆?不用哈藥就像哈藥了……關,你遜掉了。」
「他們搞小兒科,我可是大人。」關柏軒不以為意,國語夾雜台語的說。
「胡!槓槓胡!」阿發大叫。
其他三人瞪向阿發。
蘭皓岳狠狠的巴了下弟弟的頭,朝警察道謝,一邊罵一邊帶著他離開警局,然後支開清仔,去便利商店買了一些糖果跟飲料,與弟弟一起坐在路邊。
「吃。」他就著路燈端詳弟弟。
蘭皓成聽話的打開糖果包裝,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失戀了?」蘭皓岳一語中的。
「還沒,不過也快了。」蘭皓成誠實的回答。
「?,我有朋友有管道,只要付三十萬,就可以買個湖南殺手。」
蘭皓成捧場的低笑出聲,但情緒還是十分低落。
「跟爸談過了嗎?」蘭皓岳於心不忍的摸了摸弟弟的頭。
「嗯。」
「沒用喔?」
「我試圖傳達我對她的感情,也不知道哪個環節出錯,我總覺得她愈來愈不快樂。好好一隻快樂的小白鴿,就快死了。」
「小白鴿?」蘭皓岳歎口氣,「好,小白鴿就小白鴿。為了一隻小白鴿,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還愈來愈癡呆,值得嗎?」
以前弟弟只會在家裡恍神,現在進階到連開車都會恍神,哪天在路上被車撞,他也不意外。
蘭皓成把巧克力棒遞給兄長,蘭皓岳折成兩半,兩兄弟一人一半。
「她很好,包容我的不正常。」
蘭皓成一直都知道自己離正常人有一段距離。
如果是在以前的年代,他大概會被關進精神病院,一天到晚被電擊。
他常常會陷入一個奇妙的世界。
以動漫畫的用語來說,就像是「絕對領域」,陷入的時間長短不一。
這個時候,時間對他來說不重要,時常只會有他跟另一個不知名的自己對話。
他所有的創作,都是於陷入這個世界時創作出來的。
這樣的天賦,也造就了他與其他人之間相處的問題,只因為他到現在仍然沒有辦法自由控制。
張晏颯是個例外,她一開始就沒把他這個隨時會陷入失神狀態的毛病當成兩人相處的障礙。
「這麼好的小白鴿,就別放她走啊!」蘭皓岳說出與父親相同的話。
他接過兄長遞過來的飲料,「一直關在籠子裡,她會死。放她走,我會死。」
「那就一起走,不要窩在籠子裡。」蘭皓岳很習慣跟弟弟說這種似是而非,比禪語還玄的話。「一起飛不是很好嗎?總是要讓傭人把籠子打掃乾淨。」
蘭皓成崇拜的看著兄長,「我不是鴿子,不能跟她一起飛。」
蘭皓岳不由自主的抬頭挺胸,帥氣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鴿子嘛,放出去飛一飛,時間到了自然就會再飛回來的。賽鴿不都是這樣?」
「萬一放出去被綁架了呢?」
「呃……就像爸常說的,將退路全部鎖死,不管對手再怎麼掙扎,最後推倒國王的人還是你。」蘭皓岳頓了頓,「想當年我也是這樣做,才將你嫂子把到手。」
蘭皓成同情的看著兄長,把巧克力棒讓給兄長。「哪,哥。」
「嗯?」蘭皓岳收到老婆大人傳來的簡訊,正用一指神功打簡訊,漫應一聲。
「我的不正常,對你來說,是不是一件很困擾的事?」
蘭皓岳活見鬼似的瞪著弟弟,就連手機因為長時間按著同一個鍵而發出怪音也沒有發現。
「很吵。」蘭皓成將手機拿過來,刪掉不該出現的字。「你要打什麼?」
「我跟皓成在一起,等等就回家。」蘭皓岳愣愣的說出原本想回覆的簡訊內容,表情仍舊訝異。
蘭皓成打完簡訊,傳送出去後,把手機塞回兄長的手裡。
「你怎麼會這麼想?」訝異過後,蘭皓岳好奇的問。
蘭皓成沒回應。
蘭皓岳從他的沉默中猜到他會這麼問的原因為何,點燃一根煙,「你是我弟弟,再白癡也是我弟弟,難不成我還得把你丟進實驗室,叫那些科學家解剖分析,看看能不能把你變正常一點?」
「我是指我沒辦法幫忙你、幫忙家裡。」蘭皓成無奈的解釋。
「你那隻小白鴿說你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