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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頁

 

  「你看起來好像很煩惱的樣子。」

  在辦公室門口,他遇見了溫莉莉,她似乎等很久了,微笑地注視他。

  他訝異。「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拿這個給你。」她跟他進辦公室,將一個分成幾層的餐盒擱上他辦公桌。

  不會吧?又幫他做便當?

  他蹙眉。「莉莉,我不是說過了?我們———」

  「我知道。」溫莉莉打斷他。「你說我們只是朋友,可沒人規定,朋友不能做便當請你吃,對嗎?」她柔聲低語,絲毫不因他的拒絕而退縮,反而更勇敢地獻出自己的心意,她打開餐盒。「至少嘗嘗看,這可是我照著你前妻給的食譜做的喔,保證合你口味。」

  「你說什麼?」蕭仲齊不敢置信,瞪著餐合裡一道道他喜歡的菜色,每道菜都細心地分裝在不同小格裡,就跟他前妻的習慣一樣。「你說小冬給你食譜?」

  「是。」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意味深長地凝望他,半晌,嫣然一笑。「她交代我要好好照顧你。」

  交代她照顧他?這什麼意思?

  蕭仲齊暗暗掐握拳頭,凜著臉,拾起筷子,挾了一塊苦瓜鹹蛋送進嘴裡——手藝是粗糙了點,不及他前妻細膩,但味道的確是相近的。

  「這樣你總該相信我沒騙你了吧?」溫莉莉沉靜地揚嗓。

  蕭仲齊聞言,面色一沉,胸臆霎時纏繞著一股焦躁的情緒。

  該死的葉初冬,可惡的女人!她見鬼地究竟在打算些什麼?

  「你為什麼要那樣做?」

  深夜,葉初冬剛回到家,便聽到電話鈴聲急促作響,一聲接一聲,蘊著某種激烈的情感,聽得她膽顫心驚。

  她直覺猜到是誰打來的,也清楚地明白自己這回絕對躲不過,她已經避接他電話好幾天了,遲早必須面對現實。

  她幽幽歎息,無奈地拾起話筒,而他一開口便是指責。

  「溫莉莉說你親手寫食譜給她,還交代她要好好照顧我,是真的嗎?」他質問。

  「是真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耳畔傳來的聲浪洶湧著怒意。

  她深吸口氣,暗自平息不穩定的心韻。「我這樣做,不好嗎?她說你很討厭員工餐廳的午餐,想做飯給你吃,所以我才幫她——」

  「你幹麼要幫她?」他怒氣沖沖地打斷她。「人家開口要求,你就非答應不可嗎?幹麼這麼好說話?你是笨蛋嗎?」

  他居然罵她笨?

  葉初冬心頭隱隱疼痛,教他尖銳的語鋒刺傷了。「你不是說,我的個性就是這樣嗎?是你自己說,只要我覺得行有餘力,可以給別人快樂,不妨就盡量去幫助別人。」

  「所以你現在是覺得幫助溫莉莉,可以讓她快樂嗎?」他氣惱地咆哮。「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會不會覺得快樂?」

  她怔住,他這意思是他不快樂嗎?

  可她死為他好啊,她只是希望他跟溫莉莉能順利交往,不必再顧慮她這個前妻。

  「你該不會是想擺脫我吧?」蕭仲齊陰沉地逼問。

  她愣了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因為你想跟你老闆交往,怕我這個前夫礙事,所以才插手管我跟溫莉莉的事,對吧?」他語氣森冷,凍結她的心。

  她惶然握著話筒,不相信他居然如此猜疑她的心思,為何他要將她想得那麼負面?在他心裡,她是那種自私的女人嗎?他難道不曾想過,她其實在意的,是他的幸福?

  「仲齊,你好過分……」她心冷,嗓音也發顫。

  「我過分?」他冷哼。「過分的人是你吧?你說說看,你幾天沒接我電話了,你想跟你老闆談戀愛,也用不著把我這個前夫踢到一邊去吧?難道我們之間的情分,你一點都不顧慮?」

  就是因為太顧慮了,她才不敢接他電話,怕自己在他面前表現出醋意,怕自己不能從容大方地祝福他跟另一個女人,若是她真的能不顧與他的情分就好了,那她也不必如此自苦……

  「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決定跟韓智宇交往了?」他咄咄逼人。

  他憑什麼這樣逼問?憑什麼資格?他們已經離婚了,彼此都是自由之身,要跟誰交往,對方都不能干涉,不是嗎?

  葉初冬用力咬牙,強忍淚意。「是,我是答應跟他交往,怎麼樣?」

  蕭仲齊驀地倒抽一口氣,然後,是一陣陣長長的、彷彿要綿延到宇宙盡頭的沉默。

  這樣的沉默,令她呼吸困難。

  過了許久許久,擋她錯覺自己即將斷氣時,他終於出聲了,卻是一句嘶啞的控訴。「葉初冬,你真的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快逼瘋我了?」

  她愕然無言。

  「你想跟那個暴躁的傢伙交往,很好,我就……祝福你。」他咬牙撂話,似是噙著某種恨意。「不過小冬,有件事我很好奇。」

  「什麼……什麼事?」

  「難道你不會想問他跟我一樣的問題嗎?」

  「什麼問題?」

  「問他能不能保證永遠不再為別的女人動心。」他冷冷地笑。「我很好奇,他的答案會是什麼。」

  她愕然,聽著他幾乎可以說是陰毒的言語,心房無聲地破開一道口,那是曾經狠狠令她通過,一直無法真正結痂的傷口。

  如今,在他有意的挑弄下,又流血了。

  她震顫地哽咽,默默,掛了電話。

  他做了什麼?

  耳畔,響起電話斷線的嘟嘟聲,一聲一聲,清冷悠遠,彷彿月夜烏啼,聽了令人斷腸。

  蕭仲齊怔忡地握著話筒,胸海揚起驚濤駭浪,他說錯話了,他不該用言語的利刃諷刺她,他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時抵擋不住一股強烈的失望與妒意,因為他不夠冷靜,因為他感覺受傷,所以也發狠地想傷害那個令自己心痛的女人。

  而她,果然受到傷害了,雖然她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那樣安靜地掛了電話,他卻覺得自己受到了最嚴厲的譴責。

  他傷了自己最在乎的人,他到底在做什麼?

  一波波排山倒海的悔恨,驀地攫住蕭仲齊,他懊惱,像個瘋子般在屋內暴跳叫囂,卻止不住胸口的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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