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張頭不敢有絲毫動作,他知道柳乘風功夫不好,要殺柳乘風很容易,可他太聰明,一定是鋪好所有後路,才會揭穿陰謀。一旦妄動,不只他,連他的家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老張頭只能提心吊膽地等著柳乘風的判決。
半晌,柳乘風揚起唇。「聽說你閨女生病了?」
「不關她的事!」老張頭下得跳起來。
「你是為了替她治病,才昧下良心收錢吧?」柳乘風輕輕笑著,週身彷彿飄滿了桃花,當他斜眼看老張頭時,那微微飄動的頭髮似乎也滿是桃花香。
這是一幅非常美麗的畫面,但看在老張頭眼裡,卻比地獄更恐怖。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整個人快瘋了。
「不關她的事、真的不關她的事……是我鬼迷心竅……總鏢頭罰我吧,求求你,別動我閨女,求求你……我給你磕頭……」他的腦袋在青石地面上撞得砰砰響,血都流出來了,這也使他越來越不理智。
柳乘風沒說話,只是淡淡地看著他。
房裡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好像一個塞滿火藥的桶子。
突然——
「乘風。」魔芳馡的呼喚聲在門外響起,成了點燃火藥的引信。
柳乘風驚叫道:「阿馡!」
「你要殺我閨女,我就殺了你!」老張頭忽然瘋狂了,紅著雙眼,撲向柳乘風。
柳乘風眼睜睜看著那掌擊向自己胸口,唇角的春風笑變得冷厲。老張頭以為他沒做任何準備就來?未免太小看他了。
他本想饒老張頭一命,但他自己找死,就怨不得人了。
柳乘風把手放在腰帶上,那裡藏著江湖中最歹毒的暗器——暴雨梨花針。
他正想扣動機簧,砰,大門突然被震裂,一道窈窕的身影快如電閃地掠過柳乘風身邊,將老張頭打飛出去。
柳乘風立刻鬆開暗器,趕過去。
「阿馡!」眼看那纖掌落下,老張頭小命難保,柳乘風急道:「別殺他。」
魔芳馡的手掌堪堪停在老張頭前額,她皺眉。「他要殺你!」
「只是個誤會。」柳乘風轉過頭。「老張頭,你做的事雖其罪難恕,但情可憫,看在你為大鏢局工作十餘年份上,留下一臂,便饒你性命,限你三日內離開沛州,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老張頭沒想到自己能撿回一條命,呆呆地看著柳乘風。總是笑得很春風的總鏢頭,今天有些疲憊,失望讓他的眼神蒙上一層陰影,他憶起自己在大鏢局做事近十年,柳乘風待他如骨肉腹心,若閨女病倒時,他老實求救,柳乘風會幫忙吧……
但此刻想這些都已經太遲了,他慚愧淚下。
「對不起,總鏢頭,謝謝你,總鏢頭……」他給柳乘風磕了九個響頭,自斷一臂,轉身離去。
魔芳馡一直警戒地看著老張頭。不管他現在的樣子多可憐,他曾對柳乘風動手,她就不喜歡他。
直等到老張頭的身影完全消失了,她才放下警戒。
第6章
書房裡,柳乘風把老張頭的事跟魔芳馡說了一遍,她沒說話,對於不瞭解的東西,她一向不隨便發表意見。
他問道:「你找我有事?」今天不是練完了嗎?如果還要練第二招,他就要去找個地方躲起來。
魔芳馡拉著他走到長榻邊。「你練了半天步法,很累吧?我幫你鬆弛一下筋骨,你明天才好繼續連。」
他聽到前半句,很感動,但後半句就讓他頭皮發麻了。
真要一直練下去?九九八十一種變化,得練兩個多月,而且還保證學不會——這不是他妄自菲薄,實在是這種步法對身體素質的要求太高,他無能為力。
她讓他坐下來,躺在長榻上,看著他游移的目光,知道他心裡排斥這樣辛苦的練武。
但她是為他好,希望他能明白她的一番苦心。
她把內力集中在掌心,輕輕地貼在他的肩上。
「唔!」他喊出來,好酸,好疼。
「一下子就好。」她安撫他。「你太久沒練武,筋骨有些僵硬,以後你天天走完步法,我就替你按揉一回,很快你就不會覺得痛了。」
「天天」兩個字像一道雷,打得他頭昏眼花。
她真想把他訓練成一個武功高手?老天爺,這樣的日子不是人過的……
不行,他絕對不要變成她或柳照雪那樣的武瘋子。
「阿馡。」他抬起手拉住她的,細長的鳳眼直勾勾盯著她。
他只覺得自己被那片漆黑的夜空吸進去了。
他的眼睛實在太迷人,教她呼吸困難。
他將她拉近自己,漸漸地,他的鼻子抵住她的,交換著彼此的氣息。
他心裡泛起一種奇妙的感覺,明明房裡沒焚香,為何他卻聞到一股馨香?
他偏頭,將兩人的唇調整一個合適的角度,吻上她。
一開始,他的唇只刷過她唇角,落在她頰上。
她嚇了一跳,眼睛睜得大大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居然出糗,於是重新調整角度。這一次終於吻到了,卻在一觸及之時,兩人又嚇得身子往後一彈。
她低頭,雙頰發熱,心臟跳得像要蹦出胸口。
她嬌顏緋紅的樣子,讓他又歡喜,又有一股焦躁。
「阿馡……」他開口,聲音沙啞得不成調。
「嗯?」她微抬頭,稍稍上揚的眸子牽起了醉人的情絲。
「可以嗎?」他渴望碰觸她,她的手、她的臉、她的唇、她的全部。
她又低下頭。
柳乘風辛苦地等待,感覺心裡的焦躁益發翻湧。
良久,才見她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
他狂喜,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湊近她,輕吻一下,發現她在發抖,其實他的手也在一直顫著。
細碎的吻不知道互相碰了幾回,終於,他們忍受不了這樣輕淺的碰觸。
他張嘴,徹底地將她的唇含入,他的舌頭碰到她柔軟的唇瓣時,一股酥麻竄過兩人體內。
她呆住,知道他在吻她,不同於剛才的輕碰,這是一個確確實實的吻,既深入,又纏綿;但她感覺不出這吻是甜是苦,因為她太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