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是想問你,中午吃什麼?」他拉著她的手,把她擁進懷裡。「阿馡,你不用害怕,放輕鬆,我會保護你的。」
魔芳馡沉默了半響,輕應了聲。她其實不怕他保護不了,她真正擔心的是自己的護不了他周全。
她又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為什麼愛一個人到最後,嘗到最多的是痛苦?
「啟稟總鏢頭。」一個鏢師來報。「周老爺來訪,說有件大買賣想與大鏢局合作。」
那漆器商人不知道大鏢局已不接民間任務?柳乘風心下狐疑,他跟周老爺的關係並沒有好到可以談大買賣的地步。
「請周老爺堂上坐,我一會兒便去。」
「是,總鏢頭。」鏢師退下了。
魔芳馡忍不住疑惑。「你不是不接民間任務,為何還要見他?」
「因為他在這種時候來了。」柳乘風別有深意地笑著。
「什麼意思?」他的思緒轉好快,她很辛苦地追,但總是追不上。這讓她挫敗。
「你跟我走就對了,我請你看好戲。」他賣關子。
她還是不解,只好集中所有的心神,更加小心地護衛他。
柳乘風和魔芳馡一前一後進入大堂。周老爺起身向他拱手,身後站著四個家丁,腳邊放了一隻大箱子。
魔芳馡看到四個家丁,寒毛就豎起來了。她給柳乘風傳音入密。「乘風,他身後四個人都是高手。」
「我就知道他別有圖謀。」柳乘風低哼。「看來乾坤門是坐不住了。」
「乾坤門?啊!」她到現在才恍然大悟,周老爺是乾坤門派來找大鏢局麻煩的。他既然知道,為什麼不躲?她搞不懂他,但自己緊張到胃痛,緊貼著他,一步也不敢稍離。
「沒事的。」柳乘風低聲安撫她。然後走進大堂,與周老爺行禮。「數月未見,周老爺別來無恙。」
周老爺假意哼了聲。「自從總鏢頭不接民間任務後,本老爺的漆器就不得不找其他人運送,那些人粗手粗腳,害得本老爺損失慘重,怎會無恙?」
柳乘風連連拱手。「周老爺說笑了。」
周老爺歎口氣。「本老爺或許誇張了,但確實損失不少。」因此乾坤門找到他,希望藉由他的手,逼迫柳乘風交出魔女教徒,他才會同意合作。身為一名漆器商人,實在太需要一群能力強大、又做事仔細的鏢師了,他希望柳乘風能盡快從江湖那灘渾水中脫身出來。
「柳某可以為周老爺介紹幾家鏢局,他們的鏢師也非常能幹,定能完成周老爺的委託。」
「哪家鏢局比得上大鏢局?」周老爺沒好氣。
柳乘風只好賠禮。
「也罷,你不接民間任務,本老爺不相逼。但本老爺有件禮物要送予太師,這你總該接了吧?」
這不是鑽他話語的空子嗎?柳乘風暗想,這種爛主意到底是周老爺想的,還是乾坤門策劃的?
「不知周老爺要運送的是何種物品?」
周老爺打開腳邊的大箱子,一股異香飄出來。「佛手蘭,功能舒心、延年益壽。這可是稀世名卉,除了你大鏢局,本老爺不放心——」
「周老爺,離開那只箱子!」柳乘風看清箱裡的物品時,臉色大變。
魔芳馡倏地化成利箭一般,衝到階下,一腳將箱子踢出大堂。
一隻白玉雕的花瓶從箱子裡滾出來,花瓶裡插了一株通體碧綠,頂上開著宛如人手、雪白清艷、香氣撲鼻的花朵。
「你幹什麼——啊!」周老爺大叫。這佛手蘭可是價值連城,嬌貴無比,一見塵埃,便化為水。
但外頭那株「佛手蘭」卻在落土後,發出嗤嗤聲響,變成一逢煙霧,一股好像腐爛屍首的味道衝了出來,聞之欲嘔。
同時,那四名家丁也動了,掏出無數暗器射向柳乘風。
可魔芳馡的動作卻比他們更快,她的手指如利爪,每一次揮動,就有一個人的手部關節被卸下來。
周老爺被嚇得渾身發抖。突然,一隻手臂打斜橫裡伸出來,將他扯出了爭鬥。
「跟我來。」卻是柳乘風救了他。
魔芳馡下了狠手,砰砰砰——連續八聲響,四名家丁的手腳盡折,倒在地上。
「阿馡,快拿些土將那支奈何埋了。」柳乘風說。
魔芳馡不放心留下他,猶豫著。
「快點,奈何的花氣有毒。」柳乘風催促。
她把功力催到最高,身子好像突然從大堂裡消失了,下一瞬,卻在堂外出現。她取了土,埋掉奈何,再回來,那動作快得教人以為是眼花。
當她重新回到柳乘風身邊時,一陣頭暈噁心。她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奈何?不是佛手蘭嗎……可是……」周老爺糊塗了。孫掌門把花送來的時候,告訴他,那是佛手蘭,請他交予大鏢局運送。乾坤門會在中途搶走花卉,逼柳乘風拿魔女教妖孽去換。孫掌門的意思是,只要大鏢局和魔女教劃清界線,江湖人便不再限制大鏢局接受任務,這樣周老爺的漆器就能找大鏢局運送了,他自然答應。
但運送的不是佛手蘭,而是奈何,嗅聞其花氣三日,便會中毒而死的鬼物……周老爺隱隱發現,孫掌門不是想逼大鏢局妥協,是想害大鏢局上下性命,而他險些做了劊子手。
「你居然能分辨奈何和佛手蘭?」一個家丁咬牙切齒。那是痛,不是惱恨,任何人的四肢關節盡被打折,都會痛得頭皮發麻。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品花鑒玉柳大少,這世上沒有我分不清的花卉和玉類。」柳乘風對自己的本領很有信心。
「那不是指你風流天下?」周老爺好奇。
「那是誣蔑!」柳乘風很難堪。「我絕對不風流。」可歎世人都不瞭解他。
這時,魔芳馡伸出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沒說話,但傳遞給他一份信任。
柳乘風深吸口氣,稍微平撫情緒了。「阿馡,麻煩你封了他們的武功,我要帶他們去見孫掌門,看看他怎麼說?」
魔芳馡點頭,才蹲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