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砍傷我的夜盜是你的手下,他們才能順利逃跑?」雖是問句,但已經敢肯定。
「阮總管,我想你搞錯自己的身份了。」符逸瓊失笑,「如今雖無直接罪證指向犯人就是你,可一旦進入官府,你便是帶罪之身。簡單的說,能問話的是我,而不是你。」
「既然我已是帶罪之身,還望符大人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為何我的刀會在你手上?」幕後主使者已經現身,她還是想知道自己錯過了那些地方沒注意。
「這很簡單,因為所以人都是我布下的。」符逸瓊雙掌交合,包住膝蓋,向後靠坐著。
「所有人?」阮秋色隨即會意歸來。
「嗯,所有人,所有護院。」
她懷疑其中幾個固定輪守史料庫房的護院,卻不知道竟是全部的護院都是符逸瓊的人。
阮秋色受到不小的打擊,愣愣的開口:「他們都是我親自選的……」是她的錯。
因為用人不慎才會引狼入室,真是愚蠢的錯誤!
「一個個都是箇中能手,不慎嗎?畢竟要成為官卒,可不能太弱。」杜家從長安遷到鳳翔需要新的護院,那是已在杜家工作一些時日的他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消息,順理成章地給了他安排眼線的機會。
他還特別挑了府裡能力不弱的官卒來供她挑選。
符逸瓊薇薇勾起唇角,看起來絲毫沒有惡意的說:「我想是被砍了一刀,影響你的判斷能力,當時在書庫房裡的夜盜可不只一人,因為我也在。於是刀子沒有抽出來,正好給了我一個能夠將你隔離開杜晴春身邊的主意,即使那個愚蠢的傢伙發出聲音引來你的注意,我還是不得不救他走。」
「你的目標是我?」弄清楚觀書樓頻頻遭入侵的原因,阮秋色還是沒搞清楚他的目的是什麼。
「阮總管,雖然我剛才說過一直很擔心你的存在,但充其量。你不過就是一個比較麻煩的擋箭牌而已,我一直是這麼想的。」無論他那些沒長腦袋的屬下有多害怕阮秋色的長刀,他也承認自己欣賞阮秋色的武藝,但是最難對付的卻不是她。
「什麼意思?」她問。
越聽他的話,越有種撲朔迷離的感覺。
符逸瓊略感玩味地瞇起眼,接著又高高挑起一雙劍眉,好像思考著,繼而逸出幾許笑聲。
「我說阮總管,你究竟伺候那個故作無用的大少爺多久了?」
阮秋色不知該反斥「無用」這個詞,還是對「故作」這兩個字皺眉。
她才剛察覺杜晴春奇怪的行為模式背後代表的意義,但是「故作無用」?她的少爺難道不是懶了點,對管理家產毫無興趣嗎?
「讓我猜猜……你一定從來不知道他背著你,暗地裡做些什麼事吧?」符逸瓊看著她的表情問道。
背著她?暗地裡?
阮秋色赫然想起昨夜他留下的警告,不由得做了聯想,可仍然想不透他指的是什麼。
符逸瓊算準了她答不出來,逕自往不說:「你一定以為到了杜晴春這一代,他的成就只有名人錄而已,是吧?」
碰到任何不利於杜晴春,或是諷刺他沒用的話,阮秋色便會忍不住替他反駁:「少爺不是——」
「而且名人錄——」符逸瓊截斷她的話,「又是你代為捉刀寫下的,根本算不上是他的功勞。」
「你怎麼會知道?」她和少爺確實每晚都在小書房裡寫名人錄,但沒人知道由她代筆。
符逸瓊沒有回答她,「一個怕麻煩卻愛惹是生非,又撇給別人解決,連穿個鞋都不肯自己做的大少爺,確實令人不會懷疑他能有所作為。」
「少爺他是很聰明的。」阮秋色只能擠出這句。
「是啊,他確實很聰明,才會選擇裝出一副什麼也不會,扶不起的阿斗,來隱藏自己的能力。」符逸瓊非常贊同她的話。
杜晴春的懶散魯莽是……裝出來的?
從他十幾歲的年少期一直假裝到現在?阮秋色驚付,不知道符逸瓊的話可信度有多高。
符逸瓊似乎也不把她相不相信當一回事,自顧自得繼續說:「當然我想他會這樣,最開始有大部分理由是因為你。雖然我千百萬個不認為你會在下意識避開他,但他似乎很擔心這點,還是……你會?」
有那麼一瞬間,阮秋色感覺他的目光像蛇一樣,冷血惡意。
「我沒必要回答你的問題。」她冷靜的偽裝,被吞嚥唾沫的動作給洩了底。
符逸瓊聳聳肩,彷彿那只是隨口問問的,她不回答也無所謂。
「總之,等他開始寫污名冊後,發現這不失為一個良好的偽裝,便一直維持下去了。」他對她眨眨眼,問:「以上是我的猜測,你認為呢?」
「污名冊?」阮秋色感覺腦袋一片亂烘烘的,接受的訊息太多,讓她來不及理清,也難以理解。
符逸瓊同情的笑了,「所以我說你一點都不瞭解他。」
第二次被人當面這樣指責,還是被一個在杜家住不到兩年的人,阮秋色難掩狼狽。
她確實沒聽過什麼污名冊,也不知的他在寫這種東西,更不懂他怎麼有辦法瞞著她做這種事。
她幾乎寸步地守著他啊!
「我憑什麼相信你?」甚少出現臉部表情是阮秋色的個人特色,說出來的話也沒有透露半絲動搖。
「說的也是。」符逸瓊出乎意料的附和她。「其實你信或不信,對我來說是沒有太大的影響。當然這些你不知道的事,我也沒必要對你說。只是——想想你已經跟在他身邊多久了?你替他處理大小事務,讓他的生活順遂,高枕無憂,他卻瞞著你,到底是為什麼?在我看來,杜晴春是十拿十的信任你,可是他同時又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暗地裡做這些事,不是很奇怪嗎?」
眼尾抽了抽,阮秋色定神凝視著他。
「還是說……他只是裝的很信任你?」符逸瓊不疾不徐地投下一顆巨石。
阮秋色一臉平板,沒有隨他的話而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