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出內心真正想法後,她等待他回答。
「還有嗎?」他淡問。
「什麼?」她眨眼,不明所以。
「你真正想問的是,我為何誤解你,是嗎?」他道。
馥容屏息。
「我沒有誤解你。」他對她說:「我袒護留真,是因為不方便懲罰她。」
她不懂。
「你不明白,留真的阿瑪安貝子,代王府管理著東北蔘場的皇業,他在蔘場的地位舉足輕重,再者他世襲貝子爵位,王府不能以對待下旗人的方式處置他的子女。」
「這我明白,可蔘場實際的管理人,不是禮親王府嗎?」她問。
「禮王府物業眾多,蔘場只是其一,禮王府各處物業皆有專人打理,安貝子便是王府倚重之一,但蔘場裡諸事之複雜,卻遠勝其他物業。當日阿瑪將蔘場交予我管理,在理清頭緒之前,安貝子的人,不能得罪。」他的話點到為止,並為多言。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馥容歎息。
她心裡構思的是理想,卻未思及實際,並未想到這麼遠的地方。
然而,他對留真的袒護,只是因為如此嗎?
看出她眸中的疑惑,他低笑。「留真與我是青梅竹馬,我承認,我們有感情。」
他的話又讓她沉默。
「但你是我的妻子,」他接下道:「你以為,妻子與青梅竹馬,哪一個重要?」
她心一緊,眸子怔住,無法猜測他給的謎題。
他低笑,將怔忡的她納進懷裡。「當然是你。」溫存地,直接給她答案。
聽見這話,她心一熱,鼻頭卻開始莫名地發酸……
她怎麼了?
她不懂自己,為何變得如此多愁善感,動不動就心酸。
「傻瓜,信不過你的夫君?」他低啞地問。
她搖頭,哽咽著,不能言語。
「不信?還是不是?」他揶揄。
「……不是。」她羞赧地答。
他低笑,含住她白潤的耳珠,她身上馨甜好聞的香味,讓他像品嚐鮮果一樣貪婪地舔洗。
「兆臣?」她驚慌,羞澀而且躲避著,怕他又與昨晚一樣太過忘我而……
但他停住了,這回克制得很快。
「額娘吩咐我暫時留在老祖宗屋內,我已離開太久。」他道,撤手鬆開她。
「那麼,你快回去。」聽見是婆婆吩咐,她不敢獨佔丈夫太久。
兆臣點個頭,對她微笑,然後才走開。
見到他的笑容,她的心放下……
直至他離開,她回神才發現,自己竟然如此在乎他了!
晚間,酉時時分,敬長來到渚水居稟告少福晉,貝勒爺今夜不會回屋。
「今晚貝勒爺有公務嗎?」她問,有些錯愕。
早上兆臣並未告訴她,今夜不會回屋的事。
「不是公務,今晚貝勒爺要留在老祖宗屋內,與郡主一道看顧老祖宗。」敬長回道。
馥容愣住,這話讓她錯愕。
「老祖宗有郡主看顧便成了,為何要拉上貝勒爺?」稟貞已聽說今日稍早在老祖宗屋內發生的事,忍不住在一旁插嘴問敬長。
「不是郡主拉著爺,這是咱貝勒爺自個兒的意思。」
「怎麼會呢?」稟貞看了主子一眼,便急著質問敬長:「你話別只說一半,快些把話說清楚了!」
「貝勒爺道,這幾日忙於公務,對老祖宗未盡孝道,實在問心有愧,好不容易今日皇上的事稍歇,因此,理當留在老祖宗屋內,伺候她老人家。」
「可這會兒,那留真郡主也在老祖宗屋內,貝勒爺他怎麼能——」
「稟貞!」馥容阻止丫頭多話。「你不要多嘴。這是貝勒爺的孝心,現在老祖宗有恙,這正是貝勒爺應當做的。」
「可為何昨夜不去,偏偏今夜才去……」稟貞把話含在嘴裡嘟囔著,一臉不情願。
馥容當做沒聽見,對敬長道:「請你回去告訴貝勒爺,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
「庶。」
敬長離去後,稟貞再也忍不住對她的主子道:「小姐,貝勒爺說要留在老祖宗屋裡,那屋裡有誰?有那個兩眼狠盯著咱們爺的郡主呢!」主子不急,稟貞比主子還急。「小姐,我聽下處的丫頭們說了,那留真郡主今日哭哭啼啼的,還不停地用那雙可憐兮兮的狐媚眼,糾纏了咱們爺整整一日,你怎還能讓貝勒爺留在那狐狸精——」
「稟貞!」馥容揚聲制止她。「先前我跟你說過什麼?你怎麼這麼快就忘了?」
稟貞愣了愣,見小姐神情嚴肅,便低頭不敢再多話。
「我說過,不喜歡多嘴的丫頭,如果你再多話,不管是不是為我好,我都會將你送回翰林府,不許你再跟著我了。」
聽見這話,稟貞嚇得趕緊道:「好好好,小姐,奴婢不說就是了嘛!」她皺著眉閉嘴。
馥容神色稍微和緩,才淡聲吩咐稟貞:「既然貝勒爺今夜不回屋,咱們就不用再等了,來,到鏡子前為我梳頭。」
「是。」稟貞嘴裡這麼答,臉上仍然有不平之色。
馥容當然明白並真是為她抱不平,可她不能縱著丫頭在王府裡放肆。
況且,她相信自己的丈夫。
即便今日在老祖宗屋裡的人都能看出來,留真對兆臣的傾慕非僅兄妹之情,還有男女之愛,但她寧願相信,這只是留真單方面的愛慕。
連續三個晚上,兆臣與留真一道看顧老祖宗。
這件事,讓桂鳳上了心。她仔細留意,越想越覺得自己恐怕做錯了事。
這天晚上,她叫換已經上床的王爺。「王爺,臣妾有話跟您說,您快起來,先別睡了!」
「什麼事兒啊!時候都這麼晚了,有話明日再說。」保勝兀自臥在炕上,被窩呼得正暖,懶得搭理。
「不行,這事兒我越想越奇,非得今夜說不可!」桂鳳道。
保勝回頭瞪住妻子,仍臥在床上不起來。
「王爺,您沒聽我說的嗎?」桂鳳乾脆上前拉丈夫。「您快起來啊!」
「好好好,」百般無奈,保勝表情厭煩。「你甭拉,我起來就是了!」他開始懊悔今夜沒到玉鑒屋內。
待來到桌邊,保勝皺眉道:「有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快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