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有些無奈地瞅了他一眼。「你自個兒不是說剛剛的話還沒說完,不是嗎?」
她的性子直,不愛生悶氣,脾氣往往來得快去得也快。
靜靜地瞅著她,廷玉饌歎了口氣。「再等我一下,這裡濕氣重,若不生火,我怕你的身體會吃不消。」
「不會,我身子骨壯得很,不會吃不消。」
他哭笑不得,一向溫和的神色中多了些嚴肅。「拂兒……事有分輕重緩急,你別在這時候同我鬧孩子脾氣……」
「我沒有耍孩子脾氣!」
無奈的瞥了她一眼,廷玉饌正要開口,鳳芷拂卻吶吶地說出了心裡話。
「我不要一個人待在這裡!萬一你一個人出去發生了什麼意外,那、那……」話雖未說完,卻藏不住在乎對方的真心,鳳芷拂為此惱極了。
她向來坦率、敢做敢當,是大刺刺的蜀州姑娘,這麼扭扭捏捏,一點都不像她啊!
不過在這一刻她才明白,再頑強的人,也難敵情愛糾葛,一旦牽拉上了,怕是再也難以抽身……
聽出她語氣裡真切的關懷,廷玉饌一顆心被她擾得波瀾興動。
他靠向她,先是探了探她的額,再拂開私在她臉上的發。「那讓我瞧瞧你剛剛摔得怎麼樣了。」
見他真的打滑了念頭,鳳芷拂既感動又訝異地忘了反應。
看著她傻手乎的模樣,廷玉饌牽了牽嘴角輕笑。「我擔心的是你,若你不想我走,我就不走。」
這麼掛心一個人還是頭一回,在沒確定她是否真的沒事前,他無法放心。
聽見他毫不掩飾的坦白心思,鳳芷拂臉頰條地一熱,反而有些不自在地別過臉去,不去看他。「你要看便看吧!」
她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嬌羞,讓廷玉饌啼笑皆非。「你放心,我不會趁機吃你豆腐。」
心口微微一窒,她揚眸嗔了他一眼。
被她嬌狠的一瞪,廷玉饌啞然失笑,即便她什麼話也沒說,他也可以感覺到她眼神裡的殺氣。
他當然明白,真要惹惱她,她可會半點不留情。
逕自脫去她腳上唯一的一隻靴後,廷玉饌撩高她的褲管,正準備查看。
鳳芷拂突地出聲制止,因為隨著被撩高的褲管,突如其來的冷意讓她一陣心慌意亂。
她縮回腳,蒼白的容顏難得染上羞人的紅暈。「算了、算了,你……你不用幫我看了。」
愕然看著她的反應,廷玉饌凝著她認真說道:「你方纔那一跤跌得可不輕,不替你瞧瞧,我不放心。」
「我都說不讓你瞧了!」格開他的手,她倉皇拒絕。
她沒想到,當廷玉饌略粗的溫潤大掌在她細膩的肌膚上挪動時,她竟會緊張得輕輕顫抖。
在知曉彼此的情意前,除了幾次意外的碰觸,他們之間的相處絕對合乎禮節。
這一刻,任他這麼摸摸碰碰,鳳芷拂即使再大而化之,也免不了羞澀地閃避他的動作。
「別動,你說你全身上下都痛,我得檢查看看嚴不嚴重。」不理會她彆扭的窘狀,他檢查完她雙腿的狀況後,再拉起她的雙臂審視著。
推拒不了廷玉饌不遵男女之嫌的一番碰觸,鳳芷拂只有咬著紅唇,任他「上下其手」。
待他檢視完畢,鳳芷拂只覺得全身熱呼呼、軟綿緯地使不上力。
礁她全身都繃得緊緊,眉眼間還有著緊張的神色,廷玉饌笑道「全是些小傷口,沒有骨頭錯位的情況。」
「噢。」她輕應了一聲,眼中還來不及藏住驚慌緊張的情緒,耳庭便落入廷玉饌略沉的低笑。
她懊惱地問:「笑什麼?」
「笑我在你眼中成了急色鬼。」
被他這麼一調侃,鳳芷拂漲紅了臉。「若……若讓我爹知道你這麼對我……鐵定剁了你的手……」
他頓了頓,瞬即揚起一抹篤定的笑。「我自然有辦法可以讓鳳伯伯不剁掉我的手。」
今日因為有黑衣人的出現,讓他更加確定自己的心。
雖然鳳芷拂絕不是溫柔端莊,嫻難謙恭的合格媳婦,但已在他心中留下不可抹滅的地位。
若能娶她為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哼!自大狂。」她知道阿爹極喜歡廷玉饌這個小輩,但若與女兒的清白相提並論,她才不信阿爹還會站在他那邊。
廷玉饌可別想仗著阿爹寵他,就志得意滿過了頭。
嘴角含著淡淡的笑,不想將時間浪費在與她鬥嘴上,他趕緊結束話題。「如果你想同我鬥嘴,那我還是出去撿些柴火算了.」
見他真要起身,鳳芷拂迅速抓住他的手碗,揚聲問道「你答應要給我的解釋呢?」
她知道,逼廷玉饌面對失去味覺的事實或許殘忍,但她渴切地想知道,到底他還有什麼話未說完,到底他有沒有把她當猴戲耍……
看著她固執的神情,他沉默了片刻才開口。「知道我為什麼會來蜀州嗎?」
「不是因為要躲開『烹百味』老闆的報復嗎?」
「那是原因之一,不過……促使我來蜀州的原因是你。」
「我?」鳳芷拂不解地輕皺柳眉。「為什麼?在你來蜀州前,我們並未見過面啊!」
他點點頭,淡淡笑道「我們是沒見過面,但在我失去味覺一段時間後,你做的黯然銷魂辣條兒,是我失去味覺後嘗到的第一口滋味。
雖然嘗到的滋味微手其微,但我當下便決定要親自來蜀州會一會你。」
用力咬著嫩唇,鳳芷拂壓抑內心的震盪,思緒翻騰。
她萬萬沒想到,自個兒的辛味菜對廷玉饌而言,竟是如此關鍵性的一個啟發。
深深吸了口氣,鳳芷拂若有所思地喃著「那……後來呢?我並沒有幫到你,對吧?」
如果廷玉饌真的恢復了味覺,那麼他眼底就不會還有著壓抑的傷痛。
他頓了頓,語氣有些不確定。「我不知道,但可以確定的是,這些日子以來,那些辛味菜,的確刺激了我麻木的味覺。」
鳳芷拂倒抽了一口氣,恍然大悟地道「難怪當時你對我說,現在只有我能救你……原來那句話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