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整天就是這樣待在房間裡,對著計算機頭也不回,雙手在鍵盤上劈里啪啦地猛按,聽得巧芸心煩意亂。
男人怎麼可以這樣?他是迷上線上遊戲嗎?他不運動、不鍛煉身手的嗎?身在威名遠播的陳家,他只有這點本事嗎?
巧芸越想越不甘,她堂堂一個邵家千金,怎麼可以為了一點兩家的利益,就這樣嫁給一個無能、病號、連車都不會開的大宅男?
她滿心不甘,決定不要讓陳讓好過。她會讓他知、難、而、退。
自從多了這位邵家小公主,陳讓本如貴族般優雅的生活,被攪和得天翻地覆。
「喂!你們家是不是有彈藥庫?」邵巧芸門也不敲,一腳踢開陳讓的房門,見他竟然正在泡「老人茶」。
只見陳讓右手拿起茶碗,輕放在左手掌上,再把茶碗從對面向身前轉,細品慢啜,看得巧芸火冒三丈。
喝杯茶動作那麼多,簡直就是娘炮!她心中暗罵。
巧芸並不知道,這是日本茶道,陳讓時常藉此靜心悟理,巧芸的嚷嚷,打斷了他的寧靜。
「槍枝在TW並不合法,我想妳知道,所以陳家不會有這種東西。」他試圖打消巧芸的念頭。
「你想騙誰?別人家沒有我相信,你們家沒有才奇怪!」陳家在黑道世界是首席之位,爹地就是這樣硬要把她嫁過來,她不到他家靶場打得過癮怎甘心?
陳讓將茶杯放下,巧芸嘴巴翹得比天高:「還想說謊,我明明就聽封二哥說他剛剛才練習完槍法。」
「二哥跟妳說這些?」陳讓本平靜的心緒明顯起了些漣漪。
「對啊!哪像你,只打算騙我。」
面對她的抗議,陳讓還是選擇了退讓,也罷!這丫頭在邵家不可能沒碰過這些東西,她一個人剛搬來,就讓她發洩一下情緒吧!
於是,陳讓領著她到別墅中隱密的地下靶場,通過靜脈辨識器,鋼鐵大門靜靜移開,巧芸可開了眼界。
「好大啊!」這丫頭一馬當先衝了進去,拿起短槍興高采烈地射擊。看著她「發洩」的模樣,陳讓一句話也沒說。
「砰!砰、砰!砰!」
一顆顆彈殼隨著槍響,從巧芸身旁飛落,她動作迅速、架勢十足,瞄著前方的紅心一口氣連發數槍,直到子彈用盡。
陳讓在一旁瞪著眼,巧芸得意洋洋,要拿長槍。
「別玩了,今天到這裡就好。」陳讓阻止她。
「嚇到你了是吧?」這就是她從小玩的「遊戲」,她自詡槍法又快又準,這回准讓這沒用傢伙又嚇呆了吧!
巧芸將長槍拿到他身前:「不然你露兩手試試啊!」
「我不想在妳面前打靶。」陳讓面有難色,拉著巧芸就要離開,巧芸見他這「害怕」的模樣,只差沒仰頭大笑。
哈哈!哈哈!這就是要告訴你,以後別惹到我,不然你會倒大楣!
陳讓退讓不語的模樣,看在巧芸眼裡可樂了,終有一天陳讓必會知難而退。
巧芸在陳家過著「耀武揚威」的日子,四處搗蛋找碴,每天都要玩到精疲力盡才肯上床,但她自己知道,只有這樣,她才不會失眠,孤單地整夜在床上亂想。
在邵家,有她熟悉的一切,有爹地、有她養的黃金鼠,有被她氣得半死,但是還是很疼她的老管家,還有跟媽咪的所有回憶……
「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她心中有說不出的難過和孤單,但是她邵巧芸,從來都不需要別人同情。
「好歹我怎麼說,也是堂堂黑道家族的千金,向誰低過頭了?哼!」她悶哼一聲,忖著怎麼樣都不能丟邵家的臉。
憋著、悶著,像只外表長滿長刺,但其實內心很柔弱的小刺蝟,藉著成天在陳家搗蛋,掩飾她的不安和孤寂。
就如同這個夜晚,整棟別墅靜悄悄地,大家差不多都睡了,可是她想家、想媽咪,想到睡不著。
她穿著可愛的睡衣,一步步漫無目的地走下樓,本想找些飲料喝,卻看見陳讓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這麼晚不睡覺,看什麼電視?
巧芸好奇地才探出了頭,就聽見「啪!」一聲,陳讓將電視關了。
被發現了嗎?
她又將頭縮了回去,越是這樣,她越好奇陳讓到底在幹什麼,卻只見他什麼事也沒做,拿起桌上的魔術方塊轉啊轉地,轉得巧芸的頭都暈了。
「半夜不睡覺,跑來客廳幹嘛?」猛然,陳讓的聲音響起,不過他頭也沒回。
「來找點東西吃,不行嗎?」巧芸著實嚇了一跳,他背後有長眼睛啊?不過既然被發現,她索性大剌剌地走到廚房,開了冰箱拿起冰淇淋就吃。
「女孩子別吃太多冰的東西。」
「你管我。」巧芸又挖了一大口。
「妳這麼不喜歡別人管?」
「對!」她給他一個再肯定不過的答案,不過沒有如預期的激怒陳讓。
他只輕輕地放下魔術方塊,走到她身旁對她說道:「如果不喜歡別人管妳,就試著管好自己。」
「我除了不愛被人管,更討厭聽大道理!」
失眠已經讓她夠心煩了,不熟悉的環境,孤孤單單的自己,難道還要她在半夜聽一個懦弱大宅男講人生哲理?
陳讓定眼,目光在巧芸臉蛋上輕掃一回,似乎看透她什麼、又似乎毫不在意。
巧芸正要開口再頂嘴回去,就看見他又走回客廳。
「啪!」一聲,陳讓又打開電視,那好像是外國推理影集,他對著電視露出一個好似滿意的笑容,然後就回房準備就寢。
「如果妳睡不著,就多想想我剛說的話。」陳讓只留下一句話,逕自回房間。
還教訓人咧!巧芸氣死了,為什麼、為什麼她要嫁的人偏偏就是他?
一個半夜會對著電視傻笑的無敵大宅男、只會悶在房間打在線遊戲、飆個車會害怕、打個靶就閃躲、沒事只會泡老人茶的無用男,她、不、要、嫁!
巧芸哭喪著臉,難過地埋怨起爹地、埋怨起這一切,早知道,當年就把陳讓病床旁的點滴線給剪斷算了,省得她現在一個人在陳家傷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