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如果不是為了姑姑,她並不想回去。
在屬於她的時代,她並沒有知心朋友,因為紐約人都很冷漠,白人根本不會真心跟 有色人種做朋友,而中國的留學生又自掃門前雪。
在心宓的記憶裡,她的生活在不斷的打工中度過,根本沒有時間交男朋友。
所以,在二十一世紀的紐約,並沒有讓她特別眷戀的人,除了不常見面的姑姑以外 。
她已經凍得感覺不到自己在發抖。只知道冷氣透進了骨子裡,她的大部份知覺已經 喪失了,只覺得昏昏欲睡。
終於……再也克制不住,她閉起了眼睛,雖然她拚命告訴自己不能睡,一旦睡著就 再也醒不過來了……一隻溝鼠悄悄跑近,它瞪著幽合如電魅的眼睛,一直到心宓閉上了 眼睛。
***
地牢被打開的時候,心宓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
她的呼吸微弱得幾乎停止,蒼白的小臉接近透明、沒有任何一絲血色。
男人的腳步聲很輕,他無聲地走進牢房,直到看見癱在地牢牆角那抹瘦小的身影。
他站在昏迷的女人面前凝立不動,直到連他都再也聽不見女人的呼吸聲,然後,他 看到一隻灰色的小東西竄過自己的腳邊--男人的身形陡地震動了一下,他抱起女人、 另一手覆住女人的心窩,然後離開陰冷潮濕的地牢,動作突然變得異常迅速。
抱著失去意識的女人,男人發起絕頂輕功,一路往「知津齋」而去。
***
斷斷續續的意識中,心宓知道有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餵她苦得連舌頭都會打結的湯 藥,並且替她掖被、替她擦身--因為每日的某個時刻,她的胸部會被灌入熱氣,熱得 她就像在火上煎熬一般,過後她總會流出滿身的汗。
昏迷中,她只知道那個人身上的氣味十分熟悉,躺在床上的日子十分痛苦而且煎熬 ,除了那個人以外,再也沒有人陪她做伴,於是憑著對味道的辨識,她開始每天期待那 個人。的來臨……終於能睜開眼睛的時候,心宓茫然地望著週遭陌生的擺飾,卻沒有任 何反應。她頭痛欲裂、虛弱。難受的程度像是被鬼壓了身。
「誰……」
她試著發出聲音,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比蚊子叫還難分辨。更慘的是,她發現自己的 聲帶根本不受控制。
「你才剛從鬼門關回來,想下床的話起碼要再躺上個把月。」段寅粗嘎的嗓音突然 由床側傳過來。
心宓連轉頭去看是誰在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但是她知道現下坐在自己床畔的人是誰 。
「我怎麼……怎麼會在這兒……」
段寅沒直接回答她的疑惑,僅是說道:「一會兒我替你運功,你會很熱,但必須忍 耐。」隨即解開她身上的羅衫。
「你做什麼……」
心宓想伸手推開他,可是卻一分力氣也使不上。
「運功的時候不宜有外物隔開,況且等一會兒我還得替你更衣。」他忍著笑,輕描 淡寫地道。
縱然她病到動彈不得,他仍能看出她眼中的山自願懊惱。
「你--你別碰我……」
心宓全身顫抖,因為她想抬起手拒絕,兩條手臂卻像不是自己的,根本就不聽話。
「很抱歉,情非得己必須「碰」你。因為你在地牢裡染了病,沒有一個人能接近你 ,除了我。」他解釋,低嘎的語調隱含一抹揶揄。
染了病?心宓想:可是她分明是凍暈的!
頃刻間兩層外衫已經教他褪盡,只剩下內裡一件肚兜,暴露出大半的肌膚。
「不要……」她不但全身發熱、連臉蛋也熱得發燒。
他自然沒有理會她的拒絕,一徑任意施為。縱然不是第一次見到她的身子,親眼所 見她雪艷的胴體,段寅仍然為之屏息。
「不要……」心宓僵硬的聲音轉為哀求。
她害怕他看著自己的身體時,那發亮、又發暗的眼神,害怕他靠自己這麼近的時候 ,他身上那熟悉的氣味……段寅扶起她虛弱、如一灘柔水的身子,讓她倚靠在自己的身 上,一掌貼著她赤裸的心窩,然後開始徐徐灌入真氣。
***
心宓再次醒過來時,驚愕地發現自己身上已經不著寸縷。
床邊段寅正俯首凝視她,然而她的身上甚至連一床蔽體的被子也沒有!
「你--」
心宓滿臉通紅地抬起手遮住自個兒的身子,忽然她驚訝地發現--她的手已經能動 了!
「明日再運一次氣功,過後只要好好調理,身子就能回復了。」他沉著聲解釋,語 氣教人聽不出一絲波瀾。
「你、你可不可以先給我一床被子……」心宓紅著臉,囁嚅地問。
他咧開嘴,從一旁的衣箱中抽出一件薄被。
一拿到薄被,心宓立刻密密實實地蓋住自個兒的身子,事實上屋子裡很暖。空氣又 干,角落共有五個炭盆,就算不蓋被子也是不打緊的。
現下她知道他真的是為了救自己,除了一點點彆扭的的情緒,她心底開始對他有了 感激。
「謝、謝謝你,方纔我誤會你了。」心宓的性子向來很大方,如果是自己的不對, 她會認錯。
他似笑非笑地盯住她暈紅的粉靨。「我們必須在這間房裡共處一夜,希望你別介意 。」
「共處一夜?」那是什麼意思?
「換句話說,」他伸展壯碩的軀體,語調有點慵懶。心宓直到這時才注意到他身上 只著了件單衣,強壯的男性體魄簡直完美得礙眼。「我們必須關在這房裡一起度過一夜 ,直到你完全康復為止。」
心宓默默地瞪著他--他說的可是天方夜譚?
「你是說我們要一起關在房間裡一整夜?」如果現在她有力氣,她會扯開喉嚨尖叫 。「為什麼?」不過因為稍稍有了力氣,她現在的音量也夠大聲了!
「因為你的病會染上其它人,只有我絕對沒事。」他道。
事實上她昏迷這幾日,他們一直共處一室,晚間都是他抱著她入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