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扯著膀子嚎叫,污黑的臉孔上兩顆爍亮的眼珠子透出一股執著的野性,一旦抱 住男人的腿,任憑旁邊的人怎麼拽他、扯他也不肯放!
年輕隨從不等主子吩咐即刻上前抓住孩子,硬生生扯下男孩頑固的手臂。
男人身子動也不動,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定定地盯著男孩,像冷星一樣的眸光銳 利得能割開男孩的肌膚。
「小奴才,不得在爺面前放肆!」老人喝罵。
男孩突然鬆手撲向老人--「玉簪子是我偷的,你這個老糊塗為什麼要關了心宓? !」他兩手揪住老人的衣領,啞著嗓子嘶喊。
「東西從她手上交出來,不關了她,府裡頭還有正法嗎?」老人雖然老,身手卻不 是一般,他翻掌一帶反剪住男孩的雙手,輕而易舉就制服了大孩子。
「玉簪子是我給她的!」男孩懊惱又痛苦地怒吼:「你這該死的老糊塗!心宓是替 我頂罪的,你卻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把她關在地牢裡一天一夜,不給她吃、也不給她喝, 天冷得凍死人啊!剛才我叫她她都不應了」話說完,男孩就哭起來了男孩當著主子的面 指控,讓老管家的臉色都變了。一旁的段府家僕雖然不敢吭聲,可細細喟語已經交頭接 耳地漫開。
「說,到底是什麼事?」一旁沉默的男人嚴厲的視線移向老人,他終於開口問話了 。
段寅--段府的主人面無表情地盯著老管家,他的聲音沉穩、冷峻,立到壓過了眾 人的隅啁聲,在場的家僕們不約而同地噤口朝著主子的方向望去。
「小小姐丟了玉簪子,府裡上下鬧著要找,這小廝一瞧小小姐差的人找到他房裡就 露了餡兒,不但鬼鬼祟祟還轉頭就跑,不過在他房裡倒是沒搜出東西,只得把這小廝先 拘起來再查。」老管家恭恭謹謹地道:「誰知道昨晚一名廚房的使喚丫頭,忽然把丟掉 的玉簪子帶去我那兒說東西是她偷的,我不得不把那丫頭先關起來再說。」
「我說了不干心宓的事!老糊塗!你要砍手儘管砍我的,快把心宓給放了!」男孩 的雙臂被箝住、不得自由行動,他像只小野獸一樣瘋狂地扭扯著。
老管家皺了皺眉頭:「爺,這小奴才向來頑劣又不受教,我看這回偷玉簪子的事, 恐怕兩個都有份--」
「呸!」男孩朝老人吐了一口唾沫。
這下老人再沉穩也被惹怒,他瞪大了眼右掌一翻,眼看著就要打斷男孩瘦弱的臂膀 --段寅突然出手格開老人的掌風,老人硬生生的一掌輕而易舉就被他化解開了。
「你叫什麼名字?」段寅沉著聲質問男孩。
「爺--」
段寅一揮手,老總管就噤了聲。
「我叫敏川,是府裡的長工。」男孩逮住機會說話,立刻接下道:「爺兒,東西是 我愉的,不是心宓偷的!」
「偷東西是要砍手的,你不怕?」段寅沉聲問,他定定地盯住男孩瞠大的眼睛。
「怕啊!」敏川誠實地道。
段寅瞇起眼,問男孩:「既然怕,為什麼要承認?」
「這府裡只有心宓待我好,我不能害她!」敏川低下了頭瞪著自個兒就要沒了的雙 手,吶吶地回答。
「那麼,玉簪子在她手上又是怎麼回事?」段寅接下問。
「她是代我受罪的!她常說自個兒賣的是死契,可我只簽了七年工,還有三年就能 回家,未來會有出頭的日子,所以昨夜她到牢房』來探我,騙了我交出玉簪子,說是要 替我去求情,怎麼知道……怎麼知道她是代我去頂罪了……」敏川越說就越難受。
「有這麼回事?」段寅銳利的眼轉向老總管。
「究竟是誰偷了東西還不清楚,不過其它地方倒是說的不錯。」總管回道。
「我說的是實情!」敏川桀驚地吼道。
老總管不置可否,爺兒沒問話,他也不吭聲。
「人在地牢吧?」段寅問總管。
「是。」總管回道。
得到答案,段寅立刻朝地牢的方向去--老人想阻擋主子。「爺,這是小事兒-- 」
「砍錯了人,府裡還有規矩?」他低沉的聲音略顯得嚴厲。
主子一句話,管家立刻退了開去,連手上擒住的小奴才也掙開了老人的掌握--「 爺兒,等等我!」敏川急忙跟在後頭,沒命地追上前去。
段寅的隨從早就跟上前去,老總管皺起了眉頭,片刻後他搖了搖頭,也趕在後頭追 了上去。
***
悠悠忽忽地,心宓「走」到了一個她完全沒到過的地「這是哪兒?」她喃喃自語著 ,睜大了眼睛想看清楚這裡是哪兒,可是無論她的眼睛張得多大,卻始終看看不出來。
突然間,眼前放出了一盞柔光……她看到一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朝她而來… …「你是誰?」
心宓想開口問她,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女子也在同一時間張開口,她同樣沒聽見任何聲音心宓瞪大了眼珠子,奇怪的是她 無法走近女子,兩人在距離很近的時候悠悠忽忽地擦身而過……她伸手、想抓住虛空中 的一點什麼,或甚至只要抓住女子衣邊的一角即可。
她是抓到了,可是抓在她手裡的只是一縷白煙,既不是女子的衣角、更不是任何實 在的物體……就在心宓回頭想再找那名女子時,忽然前方一陣漩渦把她整個人往前吸, 她感到心、肺和四肢像是被揪住一樣難受--遙遠的漩渦盡頭有刺眼的亮點,直覺的, 心宓不願意往那個亮點的方向而去,但那裡卻似有人在呼喚她……***
「喂,醒醒!」冷冷的聲音「吵醒」了心宓……她蹩緊了眉頭,掙扎著想張開眼睛 ,昏昏沉沉中,她覺得身子在往下墜、往下墜……「爺,人好像暈過去了。」年輕男人 的聲音道,剛才叫人的就是他。
「都是老糊塗害的!」敏川不忘記指控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