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的男人!
她的情緒從沒像現在這般激動過,為了任務,她可以犧牲自己的命,甚至去服侍那可恨的傢伙,因為她始終堅信這麼做,是為民除害,造福百姓,也能完成大人的心願。
可那個該死的男人!竟用如此卑劣的方式羞辱她?
他算什麼東西啊!
不過是個土匪罷了,憑什麼這樣對她!
為了報復嗎?所以他才歸降,向大人要求以她做為賞賜?
抱著雙臂的手指,深深掐進肉裡,她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不可亂了方寸,可為何她的心,遲遲無法平靜下來呢?
那男人的眼神,像針一樣狠狠插入她的心,他的話,也像抹了毒藥的利劍,無情的踐踏她的自尊。
她不喜歡這樣,也恨自己竟因此動搖了,甚至懷疑自己。
師爺說,只有她可以馴服盜狼,可適才發生的事,很明顯宣告她的失敗,她完全掌控不了那狂野無禮的男人,師爺肯定弄錯了!
該死……
她閉上眼,不停的自問,自己真的能完成大人交付的任務嗎?
*** *** ***
那天之後,她以為盜狼不會再碰她,而她也不想再見到他,當她正考慮是否該向大人說明自己無法掌控盜狼時,護衛大人榮應來找她。
「盜狼那傢伙,三天來,日日喝得酩酊大醉,大人屢次派人來命令他出任務,可這傢伙卻喝得爛醉如泥,別說命令了,要把話傳到他耳裡也不行。」
聽了榮應的話後,慕容紫低頭深思,過了一會兒後,她抬頭告訴他。
「我知道了,請轉告大人,我會試著讓他清醒,好讓他出任務。」
榮應點點頭,便告退了。
待榮應走後,慕容紫一個人在房裡踱步深思了會兒,最後強打起精神,認為不可以就這樣退縮,否則有負大人使命,於是她下了決心,踏出門檻,去找盜狼。
馬蹄聲由遠而近,來到城西的酒館客棧。
慕容紫騎的馬匹來到客棧門口,俐落的下了馬,守在客棧門外的官差立刻迎上來。
「慕容姑娘。」官差們拱手揖禮。
「盜狼呢?」
「在裡邊。」
她將駿馬的韁繩交給一名官差,便踏進客棧裡,除了一名官差在前頭引路,其他官差則在後頭跟著。
他們上了酒館客棧的上房,掌櫃的早巳等在門邊。
當慕容紫踏進房裡,撲鼻而來的,便是濃濃的酒味。
清冷的面容,瞪著那個睡得死去活來的男人。
「他醉多久了?」
掌櫃的忙上前應答。「這位客官天天都暍得醉醺醺,今日這一醉,大概睡了整整一日了。」
她皺起眉頭。「每天?」
當櫃哈腰,恭敬的回答:「是的,這位客官每天喝醉了,就在咱們這兒倒頭就睡,這酒錢……還沒給呢。」
慕容紫沉著臉,從腰間的錢袋裡拿出銀子給掌櫃。
「這些夠不夠?」
有人付酒錢,掌櫃高興得忙雙手接過銀子。「夠了,夠了,小的這就找零給姑娘。」
「不必了。」
「謝謝姑娘,謝謝姑娘。」平白無故多賺了銀子,掌櫃笑得合不攏嘴,這腰也彎得更深了。
慕容紫冰冷的瞪著床上的人,身為巡撫大人的官差,竟然大白天喝醉酒,怠忽職守,簡直荒唐!
「為什麼不將他抬回去?在這兒丟人現眼。」她冷聲質問其他官差。
「稟慕容姑娘,咱們也想,可是……」
美眸橫了過去。「可是什麼?」
「慕容姑娘有所不知,盜狼雖然醉了,可一有人想動他,不是被他踢出去,就是打飛出去。」
秀眉緊擰。「有這種事?」
官差們用力點頭。「是真的,慕容姑娘,這傢伙邪門得很,連醉了,都還警覺得很哩。」
慕容紫半信半疑,其他官差畏懼盜狼,她可不怕,於是她走上前,冷冷瞪著那個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男人,伸手要抓他。
說也邪門,她才抓住盜狼的手腕,他的大掌便反扣住她,她再出另一隻手牽制他,盜狼的飛腿便掃來,幸虧她反應夠快,以手臂捨擋開,便迅速往後跳開。
盜狼大腿放下,呈大字形,依然睡得無法無天。
這男人,即便醉了,也依然危險得很,她就不信制伏不了他!
美眸瞟向桌上,她拿起茶壺,在眾人噤聲中,毫不客氣的將壺裡的水往盜狼臉上潑去。
所有人屏住呼吸警戒著,等著那個被潑水的人大發雷霆跳起來。
床上的人毫無動靜,依然打著舒服的鼾聲,睡得香甜。
一名官差小心建議。「慕容姑娘,還是等他醒來吧,他現在醉成這樣,不但叫也叫不醒,潑水也沒用。」
慕容紫神情更冷。「哼,潑水沒用,那就試試別的。」
試別的?能試什麼?
在大夥兒疑惑之際,就見慕容姑娘放下茶壺,改而拾起地上的夜壺,不由得倒抽一口氣,瞠目結舌的瞪著。
不會吧?真的要這麼做?
慕容紫沒有猶豫,直接將夜壺往盜狼的頭上倒下去。
有人掩著口鼻,有點想吐了,現場氣氛安靜得連針掉到地上都聽得見。
猛地,床上的人突然跳起來,口中還罵著粗話,一臉驚怒交加的瞪著前方,那渾身的殺氣,可真像是地獄來的惡鬼,直把人給嚇得噤若寒蟬。
「搞什麼——」盜狼暴跳如雷,只感到臭氣沖天,瞪著自己滿身的污臭,神情扭曲而猙獰。
慕容紫神情冰冷的開口。「終於醒了?」
他驚愕的瞪著她,再看看自己滿身的黃污,然後瞧瞧她手上已經空了的夜壺,乍然恍悟,驚怒的瞪回她。
「是你做的?」燃著兩簇火苗的眼底,陰鷥而危險。
「大白天醉得不省人事,曠職又怠忽職守,巡撫大人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那銳利的狼眸緩緩瞇細,原本暴怒猙獰的神情也逐漸冷斂下來,望著那冰冷沉靜的美麗容顏,唇角邪邪勾起一抹笑。
那笑,令人不自覺的警戒。
本該氣急敗壞的人,卻反常的笑了,眼中那抹陰邪,著實令人不安的繃緊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