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下榻,那張凶神惡煞的光頭臉來到他面前,用一隻獨眼瞪他。
「你有沒有看清楚?真的連個金子銀子都沒剩?」
「金子銀子沒有,倒是腸子一堆掛在山頭上。」
「他奶奶的!這年頭居然有人跟咱們搶生意?!簡直沒天理啊!」
石彪來回走著,一想到連個元寶都沒撈到,興致都沒了,突然想到盜狼肩上還扛個女人。
他走過去,大掌粗蠻的托住那妞兒的臉,想看看貨色,然而,他只看到一臉的血污,便嫌惡的放下。
「你也真是的,把這半死不活的女人帶回來幹啥?」如果姿色不錯,他還可以收下來暖床,多一個禁臠來玩玩,可那一臉的血污,讓他見了連最後一點興致都沒了。
「給你交代用的。」盜狼無所謂的勾著唇角。
「呿!有時候老子真不明白你,連個固定暖床的女人也沒有,頭一回聽你帶個女人回來,卻是給老子交代用的?」
「你不要?」
石彪粗蠻的抓來一名女奴,大掌往她胸脯一罩。
「仔細瞧,老子要的是這種貨色!皮膚要白嫩、胸部要有肉!你肩上那個看起來沒幾兩重,給我塞牙縫都不夠!」
胸脯被他抓疼的女奴,不依的捶打他。「好痛,放開我!」
石彪獸心被挑起,女人越掙扎,他越愛,咧開了淫笑,伸出舌頭在她脖子上舔著,嘿嘿的發笑。
盜狼淡淡地問:「要怎麼處置她?」
石彪揮揮手。「隨便你!要殺要賣,都行!」意思就是,他可以走了。
盜狼看似漫不經心的眼中,閃過一抹精芒,他要的,就是石彪這句話。
扛著肩上的女人,轉身走出去。石彪是山寨老大,只要他沒意見,要留下這女人也方便多了。
回到屋裡後,一直到了夜晚,桌上點了一盞燈,盜狼坐在案前,用布擦拭大刀,深思的眸子,不時望向床上昏迷的女人。
將她帶回山寨純粹是一時興起,不讓這女人成為狼群口中的食物,至於怎麼處置她,他還在思考當中。
床上的人兒突然有了動作,原本昏迷的人兒,緩緩坐起身。
那張臉蛋,一開始還處在精神恍惚中,直到那雙迷茫的眼對上他,猶如雷擊一般,定住了。
他好整以暇的看著這個受驚嚇的女人,淡道:「你終於醒了。」
女人依然瞪著他,像是迷失在森林中的小羊,突然巧遇了吃肉的大黑狼那般,動彈不得。
他將手中的大刀放下,可不想因為嚇到她,而得忍受她歇斯底里的哭叫聲。
「你叫什麼名字?」
她沒有回答,依然像個木頭人,讓他有些不耐的開口。「別讓我問第二次。」
或許是他的瞪視生效了,她吶吶的開口:「不知道……」
「什麼?」
「我……」她搖著頭,眼中有著驚惶,痛苦的抱著頭,顯得倉皇而無助。「我是誰?為什麼我想不起自己的名字?這是什麼地方……天呀!為什麼我身上都是血?」
失憶?
盜狼擰緊眉頭,站起身走向她,他才一有動作,反倒讓她驚惶的往床角縮去,眼神充滿害怕。
大掌一抓,輕易將她抓到面前來,面對他嚇人的目光。
「你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
她驚恐的搖頭。
「在馬嵬坡發生了什麼事?還記得嗎?」
她依然搖頭。
「我、我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又是誰?」
這女人該不會是因為驚嚇過度,以至於忘記自己的名字身份,甚至之前所發生的事了吧?
瞧她顫抖得像是隨時會昏倒一樣,先前那場殺戮,對她而言是太過可怕的記憶,或許忘了,對她來說是好的。
漠冷如刀的眸子,望著她,一字一字的宣佈——
「我是你的主人,盜狼。」
*** *** ***
睡夢中,他的警覺性也依然敏銳如狼。
清晨,一向習慣獨眠的他,當身邊一有動靜,原本熟睡的眼眸猛地睜開,凶光乍現,迅如狼地坐起身,同時抽出放在枕間的利刃,指著那個闖入他地盤的女人。
「呀——」女子嚇得尖叫出聲,當刀子指著她的脖子時,也將她手上的杯子嚇得掉在地上。
殺氣騰騰的眼,瞪著眼前花容失色的美麗女子。
「你是誰?」
「主、主人……」
主人?
他擰著眉,原本殺氣橫溢的眼中,顯現出驚疑。「你是紫衣?」
紫衣是他給她取的名字,因為他救回她時,她穿著紫色的衣裳,於是便這麼叫她了。
「是、是的。」紫衣怯怯的點頭。
盜狼詫異的盯著那張素淨的容顏,眼前的女子不再是那個髮絲凌亂,一身髒污的女人了;當洗去一身塵埃,換上乾淨的衣裳後,原來她竟生得如此標緻美麗,著實令人意外。
他盯著她,像是頭一回見到她似的。
「主人?」她怯怯的喊著,並小心的瞄著他。
她的容貌秀麗,像是從畫中走出的仕女一般,舉手投足間,有著大家閨秀的溫婉嫵媚,換上乾淨衣裳後的身段,也是玲瓏有致。
盜狼並沒有因為帶回的女奴原來是個大美人而感到高興,反倒擰緊了眉頭。因為她的美,會招來麻煩,在這個山寨中,肯定會掀起一場風暴,而這不是他當初帶她回來所樂見的。
盜狼終於意識到自己撿了個麻煩回來——這女人會製造混亂。
他將利刃收起來,一雙眼依然炯炯有神的盯住她,看著她怯怯的蹲下身,撿拾地上破碎的杯子。
盜狼心下懊惱著。這下可好了,帶回這麼一個大美人,沒讓她被狼群吃了,卻等於將她從一個狼窟,帶到另一個虎窩。
這山寨匪窩裡的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將她吞吃入腹,下場並沒有比丟在荒山野地自生自滅的好。
啷!
杯子摔地的聲音再度傳來。
盜狼轉回頭,看著她一臉的驚惶臉紅。「怎麼了?」
就見她整張臉脹成了鮮艷的酡紅,雙手摀住眼,低垂的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