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該死的,這籌碼正中下懷,完全對準了他項少懷的脾胃,是一場穩賺不賠的交易。
盜狼好整以暇的雙臂橫在胸前,不怕項少懷不動心,因為他很明白,項少懷有多麼想逮住霍七,消滅這股讓朝廷有如芒刺在背的勢力。
項少懷將信箋緩緩捏在手上,裡頭除了寫上霍七及幾個重要分部的名字之外,還有另外四個關鍵字——鐵劍山莊。
他早就懷疑,鐵劍山莊莊主白紹東,與霍七暗中勾結,可惜查了這麼多年,始終揪不到鐵劍山莊的狐狸尾巴,盜狼卻掌握了證據,怎不叫他對這隻狼又愛又恨,好傢伙!
「如何?大人是想一刀殺了我這頭狼出氣?還是跟我交換條件,做這穩賺不賠的生意?」
項少懷心知肚明盜狼說的沒錯,只要一句命令,或許可以將這頭狼制伏,可他目的並不在此,他要的,是霍七的項上人頭,以及拆穿白紹東多年的假面具。
「你要什麼條件?」
「我只要紫兒。」
「沒問題。」
「不,你沒搞懂我的意思,我要的,是完完整整的她,也就是說,今後她將不再聽命於你,也不再是你的屬下,而是完全屬於我,你不能再命令她。」
項少懷挑著眉,冷睨的銳目微瞇。好個狡猾的傢伙,要一勞永逸,斷了後顧之憂是嗎?
斂下的眼,瞄著手中的信箋,兩相權衡之下,項少懷知道必須接受他的條件。
「好,本官答應你。」
盜狼內心暗喜,他知道項少懷足智多謀,也不是省油的燈,但官威正直,說話算話,何況又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答應他,只要切斷了紫兒和項少懷之間的主僕關係,事情就好辦了。
他從衣襟拿出一本冊子,大聲道:「這是鐵劍山莊的帳冊,還有他們接線的地點、暗號,掩人耳目的店舖及人名,全在上頭。」
看著官差從他手上接過冊子,交給大人後,盜狼才道:「現在告訴我,紫兒在哪裡?」他雖然表面鎮定,心下早巳迫不及待想要回他的女人,一直沒有紫兒的消息,讓他心中焦急不已。
握著手中的帳本名冊,巡撫大人交給溫師爺,師爺翻閱了下,然後對大人點點頭,項少懷這才咧開滿意的笑容,慢條斯理的開口。
「想見紫兒,就去鐵劍山莊吧。」
盜狼擰眉,對這答案大為詫異,面露凶光。
「她去了鐵劍山莊?你派她去那兒查案?」
「不要說,千萬不要說。」一旁的溫師爺,用羽扇遮住口,小小聲的提點大人。
項少懷睨了他一眼。不說?不等於擺明了他怕盜狼?傲然的性子,當然無法忍受讓一個土匪來質問他這個做大人的,不理會師爺的警告,哼笑道。
「你再拖拖拉拉的,等過了今日,她就是別人的妻子了。」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盜狼驚怒交加的臉上,露出駭人的猙獰和殺氣。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溫師爺口中喃喃念著,並歎了口氣,遺憾歸遺慨,但保命更要緊,悄悄往一旁挪了幾步,離大人遠一點。
「你竟然將她嫁給白紹東!」
盜狼一雙噴火的眼,就像惡鬼要出籠一般,渾身勃發的殺氣,既森冷又令人膽寒,讓所有官兵護院全神戒備。
盜狼知道鐵劍山莊在忙著辦喜事,卻不曉得新娘子是何人,直到項少懷說出口,他才恍然大悟,立刻明白這個老狐狸的用意,原來對方早就在算計他了,故意將紫兒許給白紹東的真正目的,其實是為了逼他盜狼插手管鐵劍山莊的事。
可恨!
「我以為我盜狼夠狡詐卑鄙了,想不到你更加陰險無恥!」
項少懷噙著勝利的微笑,對他的怒罵非但不生氣,反倒當成了誇讚。
「你再不趕快出發,本官可要替你惋惜錯失一段太好姻緣了。」他相信盜狼不會笨得為了找他算帳,耽擱了時辰,而冒著失去紫兒的風險,也就毫無所懼,到頭來,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這頭狼,終究只能乖乖向他臣服認輸。
盜狼憤怒得青筋浮現,雙拳因為緊握,指關節還喀啦的響著,但最後,他還是轉過身,大步朝門口走去。
正當大夥兒以為他趕著離開時,卻沒料到他腳一挑,地上的鋼刀因勁力彈起,一個迴旋踢,將鋼刀踢了出去。
鋒利的鋼刀,筆直的往大人飛去,由於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又太快,沒人料到盜狼還有這臨門一腳,連榮應都來不及阻擋。
刀刃破風而至,擦過項少懷的頭頂,將他繫住髮髻的藍帶削斷,霎時長髮披散而下,垂散在寬肩上。
眾人禁不住屏息驚懼,望著大人鐵青的臉色,只要那鋼刀再往下一寸,項少懷就一命嗚呼了,這是盜狼的警告,明白表示他若要取他的命,就算再多人也攔不住。
給了對方一個警告後,盜狼立刻閃出大門外,上馬奔馳而去,留下臉色難看的項少懷,繃緊了下顎,憤怒難當的瞪著眼。
偷偷躲在一旁的溫師爺,喃喃自語的歎了口氣。
「所以說,千萬不要說嘛……」
*** *** ***
美麗的臉龐,塗上了淡淡的胭脂,唇上抹著嫣紅。
穿戴著鳳冠霞帔的慕容紫,一旁華麗的珠寶絲綢,全是白莊主派人送來討好她的。
待在鐵劍山莊這些日子,白莊主待她極好,侍僕無數,任她使喚,而白莊主人也正直海派,對她極盡寵愛。
今日是成親的日子,她就要與他拜堂,成為他的妻了。
有這樣的男人待她好,她該高興才是,可為何她開心不起來?像白莊主這樣才華洋溢,又身份尊榮的男子,有多少姑娘家求之不得,她該滿足才是。
纖手不小心碰著了繡枕下的硬物,是那把黑色短刀,當她來到鐵劍山莊時,不由自主的將它帶來了。
這把短刀,是他的隨身物。
猶記兩人第一次見面,這把短刀,總在兩人之間周旋好幾回,幾次交手後,這把黑色如漆的利刀,便這麼留在她身邊,做為護身之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