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鄀瓔走出房間找人,不一會,在祈偉的起居室裡,找到坐在躺椅上閉目養神的祈偉。「祈偉?」她小小聲地叫他,接著來到他身邊輕搖他的肩。「睡在這裡會著涼的。」
祈偉沒有任何反應,何鄀瓔懷疑他睡著了,纖手下意識地拿到他眼前晃動……
「啊!我這個白癡,他又看不到,我究竟在做什麼傻事?」隨即她離開起居室,沒有看到躺椅上的男人露出一抹笑。
半晌,何鄀瓔拿著一條涼被回來,輕輕的蓋在他身上,接著往木質地板上一坐。
「無良律師,你究竟知不知道每天照顧你的是誰啊?」語末,她幽幽地歎了口氣,「本來只是幫隨照顧你,不想欠你人情,但到了現在,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收尾了。」是啊!該怎麼收尾?她似乎越來越能釐清之前心悶的原因……
轉頭仔細地端詳起他的睡臉,那種閒適安詳的氣息,還有他俊逸突出的五官,叫她心念一動,臉頓時紅了。
「討厭,長這麼帥做什麼,成天頂著這張臉欺騙世人,連我都……唉,算了。」她將頭轉開,沒察覺他唇角一抿,彷彿很可惜她沒有把話說完。
重新癱坐在地上,或許不看著他,有些話才能無礙地繼續說下去。「祈偉,老實說,我被你失明這件事嚇死了,我一直自責、一直自責……」想到當時的震驚與難過,她連忙望著天花板,眨眨眼,這樣才不會讓眼淚落下來。「你還敢說我瘦了?我心悶難過到什麼都吃不下,還不是你害的!」躺椅上的男人收起笑,表情漸漸變得嚴肅,開玩笑的心情也慢慢散去。她對他的付出與用心、細心與體貼,他自然感受到了,也深深記在心裡。原來她這麼在意他,這麼為他擔心,而他卻抱持著逗弄的心態,似乎真的有些過分。
何鄀瓔沒覺察身旁男人的異樣,繼續說道:「雖然撞我們車的人是衝著你來,但我總覺得我也有責任,你為什麼要護著我呢?你如果不管我,或許我的傷會稍微重一點,但至少你的眼睛不至於失明。」吸了吸鼻子,他倔強地把眼眶裡的淚水眨回眼睛裡。「有時候我在想,寧可失明的人是我,至少我的工作只要打打字,還可以去學盲人點字,可是你要看證據,要查判例,看不見怎麼行……」叨叨唸唸的聲音卻越來越小,直到滿室陷入沉默。
不久,祈偉由躺椅上坐起,試探性地輕喚,「鄀藍,你睡著了嗎?」沒有反應,室內只有傳來她均勻的呼吸聲,祈偉想了想,再叫了一次,「小圓球?你變成豬了?」
依舊是最高品質,靜悄悄的一片。祈偉彎唇一笑,眼中流露出少見的溫柔,往旁邊摸索了一下,確認她的位置後,他彎下身,摸摸她的臉,在慢慢移動,感受她五官的線條及溫度。
「真光滑的臉蛋和額頭……」之後像想到了什麼,他把身上的涼被蓋到她身上,繼續撫摸她光潔的額,將她落在臉上的頭髮往後撥。「女人,我已經盡量不吧我們倆的關係,往那個方面想了,你居然還用這種不經意的方式提醒我?你知不知道這很可惡嗎?」
何鄀瓔一覺從夕陽西下睡到夜幕低垂,待她醒來,察覺到祈偉身上的涼被已經蓋到她身上時,她的心頓覺暖暖的,不由自主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但在想到他把她當成鄀藍……所以,他關心的對象是鄀藍,心情便再次低落下來。她拉拉臉,告訴自己別去想那麼無聊的事,也不要隨便揣測他的行為,這只是自找麻煩。
當何鄀瓔起身離開起居室時,祈偉已經用罷晚餐,坐在客廳「聽」新聞了。一聽到她傳來的腳步聲,他的臉微微向她的方向一偏,表情有些似笑非笑地道:「你睡飽了?」
這種調侃的語氣,令何鄀瓔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睡著了,好像睡了很久?」
「不久」他指了指電視。「我猜你應該是在我醒來之前沒多久睡著的,大概三點半左右入睡,剛才時鐘響了八響,這節新聞我看了差不多三十分鐘,所以差不多是八點半,你睡了五個小時而已。」「五個小時?」這還不久啊?一個午睡她就睡了五個小時。「你怎麼不叫醒我?」
「看在你好心幫我蓋被子的份上,讓你睡久一點。」或許,也是心疼她最近的勞心勞力。何鄀瓔聽出了端倪,倒吸口氣。「你怎麼知道被子是我幫你蓋的……等一下!
你又是怎麼知道我三點半左右睡著?你不是也在睡嗎?用猜的有這麼準?」「是啊。」只是一下子就醒了而已。「只是我一直覺得有人在我耳邊說話,吵得我睡不好覺……」
「什麼?」聞言,何鄀瓔嚇得差點倒退三步。「你你你……你有聽見是說什麼嗎?」
「我猜,不外乎是一些稱讚我很帥的話吧?」他可以壞心眼地猜到她現在大概緊張得冷汗都冒出來了。
「還、還有呢?」她吞了口口水,如果他真的知道了她是何鄀瓔不是鄀藍,又聽到那些沒大腦的自言自語,她大概會一輩子都不敢再面對他了。
「還有某人非常擔心我失明的狀況,不斷的安慰我,最後還向我告白……」「我哪裡有告白……啊不,我是說,你會不會聽錯了?」她已經做好丟臉走人的心理準備了。
聽她似乎緊張得快語無倫次了,祈偉也不再逗她,免得她惱羞成怒。「是啊,後來我才發現,這原來只是我在作夢啊,哈哈哈--」「你這個無聊的傢伙!」她美目含嗔地跺了跺腳,這傢伙害她擔心了老半天。
「誰叫你要問,其實我會知道被子是你蓋的,是因為這間屋子裡,只有你會做這件事,我規定瑪麗亞除了打掃時間,不准進我的起居室,而時間我真的是猜的。」
「可惡!害我以為……算了,反正你也不懂。」只要身份不被揭穿,她隨時可以報這個老鼠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