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跟鄀藍提親。」何母一冷靜下來突然目光一轉,左右打量起女兒。
「我這麼看都覺得祈偉和你感情比較好,怎麼祁家會選鄀藍呢?你和祈偉年齡相仿又從小一起玩到大、同樣在台北工作,鄀藍根本和他不熟,年紀也太小,甚至還在讀書呢!難道是因為上次的謠言,說祈偉其實比較喜歡鄀藍那件事的關係?可那不是澄清了嗎……」
「媽!」何鄀瓔打斷母親的滔滔不絕。「你答應祁家了嗎?」「當然沒有。」母親的話,讓何鄀瓔莫名鬆了一口氣,但何母又馬上補上一槍。
「可我也沒有拒絕啊!畢竟祁家真的是好親家,說不定鄀藍會願意,只是鄀藍還在讀書,這個問題比較大,加上她現在去國外旅行不在家,這個暑假都不回來了,我去哪裡問她……」
「好了好了。」何鄀瓔有些受不了地再次打斷母親,一件簡單的事她可以說得落落長,「媽,你知道祈偉現在情況怎麼樣嗎?」「祈偉?」說到這個,何母深深歎口氣。「可惜了一個青年才俊,聽說他失明了。你也知道,一醒來突然發現自己看不見了,難免會抓狂,聽說他現在不願意住家裡,也不願意見到認識的人,便請人在隔壁鎮上買了一棟房子,搬過去了。」何鄀瓔揪起眉,「沒有人照顧他嗎?」
「祁家當然放心不下他,好像有請個看護吧?」何母又開始煩惱,「關於鄀藍這件婚事,祁家是說不用馬上結婚,讓兩個年輕人住在一起相處看看,要是不合適的話再說,至於照顧祈偉生活起居的部分有看護在,叫我們不用擔心。」「他的眼睛不會好了嗎?」這一點,是何鄀瓔最擔心的。
「不知道。話說會來,不是我們做父母的自私,他變成這樣,鄀藍嫁過去好像也不太好,再說,祁家為什麼非得要求鄀藍一從國外回來就跟阿偉住一起,沒結婚也沒關係?我越想越奇怪……要不我直接回絕祁家,你覺得怎麼樣?」何母想了想,還是作罷,犯不著為了攀上一門好親家賠上女兒。
何鄀瓔陷入沉思,根本沒在聽母親說話。祈偉出車禍,她心裡很不好過,總想為他做些事,再說雖然警方潦草地以意外結案,但真實情況只有她知道,這時候他還一個人住不會又危險嗎?那個大師說的什麼沖喜,又是真的假的,是否非鄀藍不可?可鄀藍還要等到暑假過……
「媽,你答應祁家吧!」她突然指著自己。「可是,由我代替鄀藍去。」「你去?」何母瞠目結舌,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你的意思是,你要嫁到祁家?」
「不,我的意思是,我頂替鄀藍的名號去。」她已經決定了,連帶將配套方案都想好。「反正祈偉現在自己住,隔壁鎮沒人認識我們兩個,不會有人識破的。」「你怎麼會想去呢?」何母完全不瞭解女兒在想什麼。
「這次車禍,對虧了祈偉的保護,我才沒有破相,甚至受更重的傷。」她隱瞞了車子被追撞的事實。「既然祁家提出這個要求,我想這陣子就以鄀藍的名義去照顧他,順便觀察他的病情,也算是求個心安。」她本來也不想這麼費工的,但人家要的是鄀藍啊……思及此,她的心突然又一陣緊縮。
「可是這樣好嗎?」何母想想總覺得拒絕掉就好了。「萬一到後來,祁家真的提出結婚的要求呢?況且阿偉怎麼會不認得你?」「他們不是說只是先相處看看?反正到時候就說個性不合就好了,說不定祈偉也無心結這個婚,其他的我會處理,媽,你不用擔心。」何鄀瓔試圖說服母親。
何母內心陷入掙扎,但是見女兒一臉堅決的樣子,也只能硬著頭皮道:「好吧,我去答應祁家。」
過了一星期,何鄀瓔帶著行李,正式搬入祈偉新買的房子。
她一踏進去,便不由讚歎起這間房子對於失明人士的體貼。這是一棟兩層的樓房,傢俱不多,空間寬闊,沒有一張桌椅或櫃子有尖銳的直角,全都是用圓弧設計或磨成鈍角。屋裡的牆壁及樓梯,皆在適當高度設有扶手。
看來祈偉的失明造成他很多困擾吧?聽說突然殘疾的人,心裡或多或少有些偏差,而情緒不穩定表現在行為上就是暴力行為,電視也都是這麼演的。不曉得平時冷靜穩重,老戴著一副斯文面具騙人的祈偉,會變成什麼樣子?
而一向不願服輸的她,面對祈偉個性的轉變,會不會也跟著暴走,和他槓在一塊,最後形成兩敗俱傷的大悲劇?
內心戲兀自演個不停,也做足了心裡準備,何鄀瓔沒發現祈偉已從屋內走到客廳,在女傭的介紹下知道客廳多了一位訪客。人終於來了。祈偉知道母親遲早會來這一套,要不是她哭得死去活來的要他試著和鄀藍相處一陣子,他可能當場讓人碰個軟釘子,就送人回去了。
他反倒認為,與其和不熟的鄀藍相處,不如和小圓球鬥嘴,生活還精彩一點,可惜人已經到了,他又不能換。
「鄀藍,你來了?」他微笑著問。何鄀瓔回過神,轉頭看到祈偉仍是玉樹臨風地站在那裡,甚至還帶著笑容,她呆愣當場。
就這樣?沒有大暴走罵人?沒有丟花屏、砸飯碗?看來她剛剛的心理建設都白費了。
「呃,祈……祈大哥。」她臨時把他的全名換成鄀藍喚他的方式,甚至刻意把聲音壓細,渾身彆扭極了。「我來了。」
祈偉眉微皺,總覺得這聲音不太自然,卻又有點熟悉。「鄀藍,勞駕你走這一趟了,我媽到你們家去提親,實在太魯莽也太莫名其妙了,我想你應該也是不願意的吧?這一陣子,你就當到我這裡度假好了,有什麼需要再告訴我,我會好好招待你。」
啊?何鄀瓔聽得傻眼。這麼溫柔的他,還真讓人不習慣,叫她雞皮疙瘩全浮了起來。原來這傢伙對她之外的女性都是這麼溫柔,對鄀藍更是輕聲細語,那為什麼獨獨和她針鋒相對呢?太偏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