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聽天使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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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怎麼會呢。」

  「就算沒有,大概也會覺得我很可憐吧,連我自己都覺得尊嚴被人踩在地上,什麼唱歌,什麼明星夢,一直被大家說太天真,想想我根本就是蠢斃了。」

  似乎終於看透現實殘酷的那一面,也或許她只是累了,也倦了。

  「我到底是為了什麼來台北?如果只是喜歡唱歌,在浴室裡一個人唱歌多快樂,何苦作夢呢。」

  摩托車停在路邊,引擎一直都熱著,傑斯聽見她的自憐自艾,就把引擎關掉,回頭看著她——

  眼淚滑落,在那張被厚厚粉底塗得白白的臉上,彷若兩條骯髒的蜿蜒小河。

  夏季夜晚的氛圍淒慘無比。葉羽寧垂著頭沒看他,默默掉著眼淚。傑斯只好歎口氣,勸說:「愛因斯坦若沒有夢想,怎麼提出相對論;愛迪生如果沒有夢想,我們現在連盞路燈都沒有;當年的貓王若沒有夢想,現在哪有流行音樂可聽;六O年代的嬉皮如果都沒有夢想,搖滾樂會誕生嗎……再往回推,巴哈如果沒有夢想,古典樂世界少了他會變成什麼模樣……總歸一句話,世界是靠著夢想來推動的。」

  「不過,不是我愛說你,沒看清楚就簽約,這種錯,你就上一次當,學一次乖。以後,記得逐夢踏實就好了。」

  傑斯不愧比葉羽寧年長,講道理時竟可以像寫作文那樣列出一長串。可是,在葉羽寧心中,也許只是需要一個朋友溫柔的擁抱,告訴她世界並不是都這麼冷漠的。

  偏偏傑斯好像特別不解風情,淨搬出一堆古人來說理,聽到最後,葉羽寧反而哭不下去,還忍不住笑出聲。

  「不錯,你還笑得出來,振作一下,就會恢復了。」傑斯酷酷地說。

  葉忌寧臉上的妝哭得花花的,抬起濕濕的假睫毛,眼睛紅紅的瞅著他。

  「我才不管那些作十的人發生什麼事,你就不會溫柔抱著我,安慰說叫我不要哭之類的嗎?」

  「好笑了,你又不是我女朋友,我幹嘛把我?」找麻煩嗎?

  「我還以為我們是不錯的……呃,朋友。」她柔柔地,也很認真地看著他,問:「不是嗎?」

  夏天的微風輕輕吹動她黑長的髮絲,他的薄唇向上彎起,溫柔微笑。

  「我們確實是朋友,而且,我愈來愈看好你了。」

  傑斯沒有解釋最後那句是什麼意思,隨即啟動引擎,順著街的流向載著她揚長而去。

  而她則把臉輕輕靠在他寬闊的背上,讓疲倦的心有個依靠,雖然不知道傑斯願不願意讓她這麼做,但她想,就暫時借用一下,當個溫暖的避風港吧。

  第5章

  說好兩人只是朋友。

  秋天來臨,葉羽寧發現兩人之間好像有什麼在悄悄改變,接近凌晨三點,酒吧即將打烊,卻還有零星的酒客沒離開。傑斯已經把遊戲台附近的燈關了,葉羽寧邊打呵欠邊擦拭空的桌椅,就連唱機裡喧囂的搖滾樂也靜止了下來。

  沒過多久,只剩下最後一名女顧客坐在吧檯的高腳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傑斯聊天。

  每隔一陣子,葉羽寧總會看見一些女人穿著低胸衣服流連吧檯,喝著和酒吧粗獷調性不同的雞尾酒,眼神曖昧地找傑斯聊天。

  甚至一兩個行徑比較大膽的女人,言語中明顯渴求傑斯施捨一些感情。

  然而傑斯卻始終不為所動,輪廓堅毅的臉龐,酷樣的姿態,不給女人任何可乘之機。

  葉羽寧聽過的傑斯唯一一次戀愛,就是和梁子桐的那段。

  有一次,葉羽寧和傑斯去採買食物,在路上,好奇問過他:「為什麼不再談戀愛了?」

  傑斯沒有想很久,就回答她:「刻骨銘心的感情一次就夠了,不需要多,剩下的如果都是露水姻緣,還不如打開電視看球賽,看書也不錯,甚至連看世界地圖都很有趣。」

  第一次聽見看世界地圖比看女人有趣。那時,葉羽寧差點在機車後座笑翻了。

  今晚,最後一名婦人在接近快打烊的時間,卻一進沒離開的打算。葉羽寧頻頻打著呵欠,擦拭完桌椅,把鏢靶上的飛鏢全部取下收拾好,連動手動腳都收拾好了,那女人還是沒走。

  葉羽寧走進吧檯裡,就聽見女人說:「好想喝Sexonthebeach。傑斯,我可以教你怎麼調,這裡有黑醋栗利口酒嗎?」慵懶鬆軟的語調,眼神媚媚地睨著傑斯。

  傑斯坐在吧檯裡面的椅子上,無聊地玩起打火機,搖頭說:「這種調酒我也會,不過店裡不但沒有利口酒,也沒有水蜜桃和鳳梨汁,只有伏特加,想喝嗎?」

  「傑斯,有沒有人說你很不解風情?」女人一副被他打敗的語氣。

  葉羽寧在旁邊聽了,忍不住想偷笑。Sexonthebeach是一種微甜的女性調酒,傑斯竟然叫對方直接喝伏特加!

  「有,大家都這很難說。」傑斯站起身,瞄了一眼牆上的鐘。「三點了,抱歉,酒吧要打烊了。」

  女人乖乖掏出鈔票放在吧檯上,傑斯送她到門口去搭計程車,回來之後,葉羽寧已經在擦拭吧檯。

  後來,兩人沉默做完清潔工作,一如往常,傑斯騎車載葉羽寧回租屋處,中途停在某個十字路口,她忽然說:「你知道那女的在邀你一夜情?」Sexonthebeach在酒吧等於一夜情的代名詞。

  「小女孩,我在酒吧混很多年了,怎麼知道。」

  「別叫我小女孩。」她抗議,很用力地拿戴在安全帽的頭撞他的背。

  「噢。」傑斯縮了一下,笑著說:「你很暴力。」

  「你對她不感興趣?」她問。

  「我為什麼要對她感興趣?」他反問。

  「傑斯,你曾經有過一種「就是她」、「就是她沒錯」的那種戀愛直覺嗎?」

  「廢話,當然有,我都幾歲了。」

  「那你怎麼知道就是她呢?」她很好奇地問。

  傑斯聳了聳肩,一副很灑脫帥氣的表情。「不知道,時機來了就是會知道,甚至不需要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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