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廉價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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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頁

 

  「明明是蘭花,為什麼取這些藥名?」

  「當歸,是要你記得『應當歸來』了;遠志,是說即使你『志在遠方』我願意追隨;五味子是我心中有酸、澀、苦、辣、刺,五種滋味日日翻騰;君為女蘿草、妾作『葂絲』花,若不能與你『百年好合』,我便成『喪』寄生,無魂無魄,寄生在這個我無法離開的世界……」

  誰說甜言蜜語是不能被訓練的?瞧,他說得多好!再也忍不住,淚水濕了眼睫,曹璃抬眼,凝睇他。「對不起,我好自私。」

  不,她不自私,自私的是他,他只想到自己該報恩、該把國家大業放在前面,卻沒想過這種決定——傷人太深。

  當他看見她留下的「遺書」,他恨死了自己。

  是啊,他太不瞭解她,若是他多懂她一點,便會明白,根本無須要求,她一定會去換回鈺兒。他的要求,除了傷她,別無作用。

  他勾起她的臉,輕聲道:「對不起,我沒把你救回來。」

  「不,你救了我。」他把她抬得高高,鼻口間未進流沙,軒轅克先救起的人是她,之後才是昏迷不醒的他,若非他昏迷不醒,她豈能順利詐死。

  「你活著。為什麼不找我?」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的心越來越虛,當初他篤定她沒死,是因為他把活的機會留給她,自己都被救起了,她怎麼可能未獲救?但她的信裡提到那個無法解除的九日香,打擊了他的信心。

  「我不算活著,這幾天我身受毒發之苦,生不如死。」她說的是實話,沒有半分誇張。

  「現在呢?我進宮去求小皇帝,他有全國最好的大夫和藥材……」他急急挾起她的腰,就要施展輕功,一路把她帶回宮廷裡。

  「別急,毒已經解了。」她拍拍他的肩膀說。

  「解了?怎麼解的?你不會又騙我吧!」他被定住似地,猛然停下腳。

  「我有一番奇遇,下次再說給你聽。」

  她要說給他聽的話很多,比如那個八十歲的孫婆婆,她常給他肥料,教一個大將軍如何養好蘭花,其實那個孫婆婆是個十九歲的女子易容的;比如那個偷偷把他的酒換成茶,梳著丫頭髻的小妹妹,也是同一個人;比如經常在夜裡吹笛子伴他入眠的中年男子、賣他治瘀傷藥酒的中年太太……「好。」他點頭同意。她說什麼都好,只要能在她身旁待著。

  什麼都好!

  他們說話,從早上說到黃昏,從黃昏說到晚上,連累得睡著了,他仍然捨不得放開她的手。

  他萬萬沒想到,一個和他規劃了未來五十年的女子,居然在隔天日出之際,失去蹤影。

  尾聲

  大紅花轎從宮裡抬了出來,前頭的鑼鼓笙樂熱熱鬧鬧地吹著吉祥曲調。

  如今,國庫豐盈、民生樂利,小皇帝第一次嫁姐姐,那些個琥珀玉翠、金銀珠寶、金條銀元寶……嫁妝置辦了幾百箱,百姓一邊數著紅箱子,一邊竊竊私語。

  「這次的陣仗可比上回靜璃公主嫁給軒轅將軍大得多。」

  「是啊,不過一個新科武狀元,皇帝怎地這樣看重?」

  「許是這位新科狀元長得俊俏風流,被公主給看中了。」

  「不是、不是,這位新科狀元我見過,雖是體態軒昂,可五官長相比起軒轅將軍差得多了。」

  「什麼軒轅將軍?現在是攝政王了!」一個老先生插嘴。

  「沒錯,照這麼說,公主怎不相中有錢有勢又俊逸的攝政王,會去相中一個沒沒無名、沒錢沒勢沒身家的小狀元?」

  「也是,靜璃公主被搶之後,攝政王不是一直沒娶嗎?」

  「難不成,他還在等著靜璃公主?」

  「唉!難怪人人都說攝政王是個癡情種。」

  「不過,這個小狀元也不是沒來頭的,他是藺輔國的四子。」

  「藺輔國是誰啊?」一個十幾歲的年輕人問。他的年歲太輕,不知道藺輔國的事跡理所當然。

  「藺輔國是忠臣,一心為國,只可惜後來被白鼻子大奸臣沈知清給害了,滿門抄斬吶,那情況有夠慘的,聽說藺輔國死的那日,天上飄下大雪,熱死人的七月天竟然飄雪,百姓能不知道藺輔國在多冤屈嗎?那日,京城百姓家家戶戶門口擺上香案,送藺輔國一路好走。」

  「這事兒我知道,聽說沈知清那個大奸臣去抄家,只從藺家抄出一百多兩銀子和幾副墨寶,藺輔國為官之清廉由此可見。」

  「是啊,誰像沈知清,一抄便抄出八萬萬兩銀,珍寶古玩好幾千箱。」

  「那算什麼!你沒有聽說,沈家蓋在城郊的大廟,那個好幾人高的佛像是空心的,裡面填砌的是亮晃晃的金條,整整運了三天兩夜才運完。」

  「唉,這叫做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可你不是說滿門抄斬嗎?怎麼藺輔國又會冒出一個兒子?」

  「聽說當年聖旨到的時候,他剛好外出不在家裡,又碰到好心人相救,這條根苗才留了下來。」

  「所以,今天小皇帝嫁姐姐這麼大的排場,多少是為了補償……」

  藺子竟站在從群中,冷目凝視著大紅花轎。他不需要補償,他要娶的女人他自己挑。

  轉身,他離開看熱鬧的百姓,獨自往無人深巷走去,不多久,一個身穿黑服、背著弓箭的男子,騎了匹通體如墨的大馬從巷中奔出。

  大紅花轎從城裡慢慢抬出城郊,幾個不耐走的太監心裡有了微詞。

  這個窮狀元裝什麼清高嘛?皇上賜他宅第他不收,偏要住那個大老遠的未秧村,這一路走下來,可不累壞了他們這群人。

  幸好現在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盜賊不生,否則要是早個幾年,這些嫁妝能不惹人眼紅來搶?

  這還不算啥,狀元郎那個破屋子連修也不讓人修,擺進去的傢俱全給扔出來,這冬天颳風下雪的,咱們公主可怎麼過?

  一路上,嘴碎的太監在心底把藺子竟給罵個夠。

  倏地,一支羽箭飛來,喀登!釘在轎門欄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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