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廉價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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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書房裡,邱燮文還對著曹璃那只藥方醉心不已,尉遲光站在窗口,靜靜注視軒轅竟和軒轅鈺的身影,他臉上雖然波瀾不興,心底卻是細細密密地,像被千萬根針氣刺般疼痛著。

  而軒轅克則是對著牆上的仕女畫,聯想起那個專心讀書、完全無視於俊秀將軍的公主。

  她不語,卻可見其雍容氣度;不動作,卻能觀其高貴氣質。

  他們之間,連一面之緣都稱不上,可他對她,卻無法忘懷……會不會是她?

  軒轅克想來就是輕笑搖搖頭。唉,當然不是了!她那樣美麗,像一朵清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怎會是麗妃口裡的醜姑娘。

  那麼,會是誰呢?他逐一回想著那天見過的公主們,但不管是誰,他都同情那即將在政治鬥爭裡被犧牲的公主。

  聖旨下達那刻起,曹璃就亂了套子。

  怎麼會是她呢?她長成這副模樣,適齡的公主那麼多,美貌者更不乏其人,怎地挑上她/這不是委屈人嘛!軒轅將軍蓋世功勳,要賜婚,自該賜一個才貌雙全、賢淑溫順的公主才是。

  她幾次求見爺皇,爺皇無暇召見,她越想越不對,想去向麗妃娘娘求情,但在飛舞園裡撞見那一幕,讓她的心涼透了。

  親眼看見麗妮娘娘靠在軒轅克懷裡,笑得張狂,親眼看見軒轅克環住麗妃娘娘的纖腰,在她臉上輕吻。

  麗妃娘娘說:「我不把宮裡最醜的公主嫁給你,難不成把最美的嫁給你?哼,我才不為難自己呢,嫁個丑公主給你,讓你倒盡胃口,你才會天天惦記著我……一旦將軍助我兒登基,麗兒必將以身相許,從此朝朝暮暮、比翼雙飛。」

  曹璃雙手捂緊張了嘴巴,不教自己發出半點聲響,她心知肚明,一旦發出聲響,性命必然不保。

  軟了腿,跌坐在草叢裡,她自嘲,原來雀屏中選是因為夠丑,而不是自己聰慧賢德。她苦笑著,一動也不動,靜靜聽著他們的對話。

  一首詩、幾闕詞,交頸鴛鴦在園子裡喁喁私語,直到日暮西山、星月東昇,麗軒轅克離開後,她才有了力氣。

  她猜得沒錯,軒轅克將與沈家、麗妃聯手,謀害父皇、篡奪皇位……腦子一團亂,她努力鎮定,告訴自己,「應該勇敢一點,自己必須為大曹盡一份心力,不能眼睜睜看著狀況發生,卻不做任何動作,就算做這些會害了自己,也不能保持沉默。」

  雖知明哲保身才是最正確的做法,但她無法坐視不理。

  於是她天天求見父皇,都被拒於門外,她想過無法法子,都沒有辦法接近,最後還是文婆婆的當天棒喝,才讓她瞬間清醒。

  「遲了,大勢已去,早在皇上聽不進去任何人的勸說,執意服用五石散時,結局已經注定,眼前的情勢,不是誰可以挽回的了。」

  愁腸百結,心亂如麻,在試過所有能試的辦法卻徒勞無功後,她放棄了,不再作無謂反抗,只是,心怨著。

  傳說不如眼見,誰知軒轅克竟是這般人物,什麼熟讀詩書,博古通今,假的!

  博古通今,飽讀詩書之人,怎會淫人妻子、罔顧君臣之倫常?

  上知天文、下右地理?假的!懂天懂地,必心存敬畏,心存敬畏者,盡然理解冥冥之間,有天道循環、生生不息。這樣的人,怎會放任自己與沈知清同流合污!

  武藝卓越又如何?精通兵法又如何?沒了道德尊嚴,這種男人再有能力,都不過虛言。

  偏偏她將藥方和積攬的財物全托給了軒轅克的貼身侍衛,人說物以類聚,什麼樣的主子就會有什麼樣的身邊人,錢財是身外物,她恨不上心,恨上心的是……所托非人。

  畢竟女人頭髮長、見識淺。幾句言語就信了人,一股子惱恨不禁泛上心間。

  是誰說相由心生?若真是相由心生,軒轅克就不該長成俊逸不凡、濕潤如水,那個不怒自威、雙眼隱含鋒芒的男子,就不該歸於他麾下,為心術不正之人效命。

  都說一丘之貉,那麼他也是……想起他,她的心輕顫著。憑什麼呢?憑什麼那雙眼似能予她安定的力量?憑什麼她就是無緣無故信了他,信他會同自己一般,苦民所苦、憂民所憂?

  「公主,你怎麼了,還在擔心皇上賜婚嗎?文婆婆不是說了,事已至此,只能隨遇而安。何況軒轅將軍是個英雄,他替百姓做那麼多事,大家都很感念他呢。」

  箴兒倒了一盞茶,走到她身邊。

  隨遇而安,好簡單的一句話,可實行起來有多麼困難!從出生到現在,十六年了,她沒離開過宮裡一步,也不知道嫁進將軍府、嫁給一個對父皇有著二心的男人,會是什麼光景?至於他為百姓做事……想起麗妃,她不知該相信什麼了。

  「公主,別擔心,說不定事情還會有變數。」箴兒樂觀道。

  「什麼變數?」曹璃失笑,真羨慕她的天真。

  「聽說軒轅將軍要被派到秦淮公幹,等他回來,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後的事了,這期間,公主再去求麗妃娘娘,說不定麗妃娘娘能說得動皇上,不讓公主嫁了。反正,別的公主,每個都想嫁嘛。」

  曹璃搖頭歎息。婚事是麗妃娘娘定下的,再無轉圜餘地。

  自從聖旨一下,七公主、九公主、十公主們輪流上她的寢宮鬧事,她們指責她用妖法,蠱惑父皇,將她賜給軒轅將軍。她有滿肚子苦說不出口,誰知,她也是萬般個不情願啊。

  「我沒事,去園子裡走走吧,我想吹風。」她帶著一支笛子往園裡去。

  她穿著一身素色月華裙,簡單的雙髻上連支簪子都沒有,只有腰間掛著一個祥雲流蘇作為點綴。

  踏著月色,不知不覺間,她走向那日經過的飛舞園,未走至門口,忽地覺得不對,連忙匆匆拉了箴兒離開。

  「公主,你怎麼了?以往公主想吹笛子,不都是到飛舞園裡嗎?那裡不會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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