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會害我被開除的。」李怡倩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反正妳也覺得做人太堅持很累不是嗎?真被開除了,正好提前回家休息。」於逸堯完全不掩飾嘴邊令人髮指的笑容。
「你未免太不通人情!」亂了方寸的小助理開始口不擇言。
面對指責,他意態悠閒的聳肩,「既然妳這麼通人情,改天不如讓我來操刀幫妳割雙眼皮好了,反正妳也不懂尊重什麼是專業。放心,我雖然沒拿過手術刀,縫縫補補這種事情應該還難不倒我。」口吻涼薄。
「你、你不是人—」
「對,我不是人,我是魔鬼,人鬼殊途,妳現在可以滾出我的辦公室了。」
「於逸堯,你太過分了……」
「好說、好說,我奉勸妳下回來當設計助理之前,先去學學怎麼看設計圖,畢竟能夠把好好的一個作品搞到爛,想來妳的水準也是跟案主不相上下。」極盡能事的羞辱。
丟了工作又顏面掃地,小助理當場崩潰大哭、奪門而出—
原諒她……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看見這麼尷尬的場面。
門外的莫顯雅閃避不及,被小助理狠狠的撞了一下,才站穩身子抬起頭,辦公室裡的男人已經用那雙犀利的目光,牢牢的鎖定她。
驚詫彷彿電流般的快速竄過,她忍不住移開視線遮掩自己的緊張,可心卻怦怦作響,跳得毫無根據……
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正牢牢的縈繞在她的胸口。
他就是於逸堯,個子很高,身形偏瘦卻不顯單薄。
胸膛十分厚實、肩線直平寬闊,好像隨時準備把人納入懷裡似的。露在捲起的襯衫袖子外的手臂看起來精碩有力,古舊的牛仔褲緊裹著他的窄臀,線條完全不馬虎。
那張稜角分明的臉龐,彷彿是在精湛刀工中被刻劃出來的完美傑作—
他的鼻子很挺,嘴唇薄稜,細長的雙眼略往上揚,眼神充滿了浪蕩不羈的狂野卻又出奇的犀利精銳,好像隨時都能把人一刀切開似的。
莫顯雅捏不準他的氣質。有點狂肆,有些精練,又有幾分的迷人,但毫無疑問的是,這是個會讓女人瘋狂喜歡的男人,因為不容易馴服。
他明明沒有說話,可渾身卻充滿了令人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啊!終於恍然大悟,為什麼聽到她是於逸堯的新助理,大家會面露同情憐憫?因為這個於逸堯看起來非常不好惹。
他身子斜靠桌沿,掌心抵著桌面,另一隻手則隨性的扠在腰際上,氣定神閒的瞅住她,目光瞬也不瞬,彷彿幾秒鐘前,這裡根本不曾發生過分歧爭執。
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看得莫顯雅一時有些昏眩,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硬著頭皮走上前。
「你、你好,我是新來的助理莫顯雅,請多多指教。」禮貌的欠身鞠躬。
新助理?她—
於逸堯濃黑的雙眉糾纏成結,冷淡自持的臉龐不小心洩漏了錯愕,腦袋更是足足當機了有一分鐘之久。
他不浮誇自己天資聰穎,但那平素神思敏捷的腦袋確實因為莫顯雅的出現,徹徹底底的空白了一分鐘!
他知道太注重外表是很膚淺的行為,偏偏他也從來不掩飾自己的膚淺。
他是個極為挑剔的人,對美感的講究不單只著重在設計上,對人也很不馬虎,因為他嚴禁任何不完美的人事物來干擾他的靈感。
一直以來,人事部都非常嚴格的遵循他個人原則來篩選他的助理人選,從無例外,他想不透到底是哪個環節出錯,要不,面前這模樣平凡的女孩怎麼可能會是他的新助理?
她也不是長得醜,但就是很具有震撼力—乏人問津的那種。
嘴裡的兩排矯正器讓她看起來好像變形不全的鋼鐵人,懸在鼻樑上媲美出土文物的黑色鏡框,幾乎是她小臉的兩倍大,厚重的鏡片充滿了啼笑皆非的黑色幽默,再搭配她身上那襲土到爆、兼毫無時尚感可言的套裝……
嘖嘖,二十年前的軍訓服裝搞不好都比她的套裝來得潮感,她活脫脫是本年度最傷害眼睛的造型代表嘛!
如果把她扔到一場舞會上,毫無疑問,她絕對穩坐壁花之首。
他以為在美麗信息發達的今天,絕對沒有任何一個年輕小姐敢喪心病狂的做此不道德打扮,沒想到他的新助理非但做了,而且還勇敢的走在大街上,實在超威!
於逸堯蹙起眉,居高臨下的看向小傢伙,長指忍不住扣住兩鬢反覆施壓。
也許,她對設計有什麼過人的能耐也說不定,他盡可能客觀的解釋眼前匪夷所思的情況。
伸出手臂朝她彈了彈手指—
莫顯雅順著他的指端方向朝自己看了一眼,連忙會意的送上手邊的履歷表。
接了過來,他三兩下就翻盡了這份單薄的履歷自傳。
「怎麼沒有附作品?」於逸堯不滿的咕噥。須臾,心裡大驚,「妳完全沒有設計科系的相關背景?」挑起一道濃眉的同時,嫌棄的目光已經克制不住的犀利掃向那小傢伙。
她臉頰一熱,「……沒有,我大學念的是外文系。」
說也弔詭,她當初應徵的職務是英文秘書助理工作,也不知道為什麼錄取後,她會一夕之間變成了設計助理?
設計欸,她一無所知的領域!
不過也沒關係,不管是什麼職務她都願意嘗試、願意去做,因為她迫切需要這份工作,她需要這份薪水!
於逸堯絕望的把履歷往桌邊一扔,朝那幾乎被眼鏡壓垮的小臉睞去一眼—
「我想,妳跑錯地方了,我需要的是設計助理,而不是主演過世界文學名著作品的小傢伙。」抓起電話就要直撥人事部,執行他明確的退貨。
「你需要一名助理不是嗎?」莫顯雅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竟勇敢的捍衛起自己的工作權。
頓下手邊的撥號動作,他別過臉來,瞇起眼睛端詳起眼前的女孩。
「這裡不是幼兒園,我也不是白兔班的班導師,我沒有那個閒工夫領著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娃娃去摸索學習。」於逸堯把話說得現實又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