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怕,原來他也會害怕,因為他……愛上了她。
看著她,他什麼話都不敢說了,彷彿她的每句話之後,都會讓他確定她真的恢復記憶,宣判他是她要離婚的丈夫。
「你的臉色好難看,怎麼了嗎?」夏晨蘿伸出手想碰觸他的臉,他卻反而捉住她的手,力道還有點重,他的表情像是將彈性拉到了極限的弦,隨時有可能斷裂。
「你……」
「我是誰?」
「項懷儂啊。」
他的心情又一緊。「你現在住哪裡?」
「老太爺家。喂喂,你當我撞壞了腦袋是不是?」
「和誰睡一起?」他執意繼續問。
「當然是你,而且沒有熊可以抱只好改抱你,項懷儂先生勝過熊的地方就是不會被林媽丟到垃圾桶,還有,本人在你的『激勵』下,正由『平脯族』一步步邁向『殺很大』之路。你還有什麼想問或不清楚的?」
項懷儂的表情緩和了下來,一放鬆便發現胸口沉得發酸。原來自己,這麼怕失去她……
他抱住她,一時無言,下巴抵著她的頭頂輕輕的磨贈。
「項懷儂,你的心跳得很快。」而且……是錯覺嗎?她好像感覺到他微微的顫抖!他很擔心她嗎?
「我沒事啦,不過是從樹上摔下來,其實——」
這句話成功的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你是猴子還是小孩?沒事爬什麼樹!你當你是女泰山,可以從這棵樹蕩到那裸樹?你知不知道那些樹動輒一、二十公尺高?這一次你運氣好,下一次呢?」
「哪來動輒一、二十公尺高的樹?我是從橘子樹上摔下來的。」
他聞言怔了怔。「橘子樹?」如果沒記錯,後山果園都有專人修枝,讓主人好採摘,隨便踩個一公尺的矮梯就摘得到了,這樣她還能摔昏?
夏晨蘿不好意思的說:「樹上的橘子都綠綠的,我好不容易看到樹梢上有一顆黃了,搬了梯子就爬上去,摘到了後還跟在不遠處的老太爺揮手炫耀,大概動作太大了,梯子倒了,然後我的頭往另一株橘子樹撞去,最後,就現在醒來了。」主動跳過勞師動眾的那一段沒有敘述。
從一公尺多的梯子摔下來會昏倒,連她自己都覺得很沒面子好嗎?
項懷儂真想翻白眼,再被這樣驚嚇下去,他怕心臟不夠力。「你!以後超過一公尺高的梯子,你都不准爬。」
「……」沒有那種高度的梯子好嗎?
但做錯事的人什麼都不能反駁。
夏晨蘿頭壓得低低的,「那個……老太爺……還好吧?」她摔下梯子一事沒嚇著老太爺吧?老人家有高血壓,心臟也不太好呢!
「血壓飆上兩百,目前家庭醫生在照顧著,你覺得呢?」
「喔……」罪惡感更加深重了,即使低著頭,她都可以感覺到他正看著她,兩道灼灼的目光都快在她頭頂上燒出兩個洞啦!「我有在反省了啦,不要再瞪了,我怎麼知道——」
話還沒說完,她的臉就被捧高,被一陣熱烈到令人頭暈目眩的熱吻襲擊!
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吻她,可這種好康的事先享受再說,原因等會再問。
一記長吻後,項懷儂緊緊地抱著她,「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你都會記住現在的我,對不對?」
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他都要她記得他!他願意承諾這輩子絕不負她,唯一的條件是,她不准忘了他們曾這樣喜歡過對方!
夏晨蘿一怔,突然明白他的反常——他害怕她忘了他。記得他曾說過,擁抱她很舒服,卻很不安這樣的話。
可就算她恢復記憶,把最近的這段記憶忘了,但她還是他的妻,還是會生活在一塊,他的焦慮和不安真令她不明白。還是說……他有什麼事瞞著她?她想問,可一對上他殷殷期盼的眼,她就問不出口了。「……好,我會記得。那如果我忘了呢?」
「晨蘿,我一向不是個溫柔的男人。」項懷儂盯著她看,逼她把他的每句話聽清楚。「如果你敢把我忘了,我也會忘了自己曾經這樣寵過一個女人。」
「嘩,真薄情!」
「怕嗎?如果怕了,就不許你忘記。」
也就是說,她若想保有他的寵愛,便無論如何都不能忘了他!
他的話令夏晨蘿心酸酸的。他正用他的方式在寵她呢!如果她真的忘了這段日子,他也要忘了。
可她的忘了是身不由己,而他呢?除非他也失憶,否則怎麼會忘?
她笑了,但眼眶卻紅了。「好,我會記得的。」她張開手抱緊他,將臉埋進他懷裡。
剛好回來的林媽瞧見這一幕,一張老臉紅通通。年輕人吶……真青春。只是這兩位也太恩愛了吧?一個小時前,她想說少奶奶還沒醒來,反正少爺也在,她下樓去買些吃的。東西買回來,正要進門,由門縫看到兩人在熱吻,於是她紅著臉到走廊繞了一圈,哪知回來又撞見兩人抱在一塊。
再到處去晃一晃吧!一轉身沒注意來人,竟和一名人高馬大的男人撞個正著,她狼狽的飛跌出去,手上的食物散了一地。
「哎喲〞我的媽呀!」
「對不起-這位女士,您沒事吧?」俊雅的男子扶起她,用日文急急道歉。
林媽聽不懂日文,嘴裡不滿抱怨,「喂,你這人怎麼這樣!冒冒失失的……」
而她的慘叫聲讓項懷儂趕緊走出來一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不好意思,我為我方纔的冒失行為道歉。」對方再度以日文開口。
對方身後有名男子,立即上前解釋,「籐堂先生是客氣,方才是這位大嬸冒失才會撞上來的。」
「我哪兒冒失啦,你們……」林媽有些生氣的反駁,「瞧!我要買給少奶奶喝的東西全灑在地上了。」
「算了。」不過是小事。項懷儂看了眼那名俊雅的日本人,微一頷首,以流利的英文和對方交談,「想必是我們比較失禮,見笑了。」
他客氣一笑,正打算離開時,有人喚了他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