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這賤人!」 隨著啪的一聲清脆聲響,申浣浣搗住火辣辣的臉,神色愕然的瞧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女子。
仇人見面份外眼紅,大概便可以形容眼前的情況,即使這仇人只有雪瞳朱自認為,畢竟申浣浣只在入京城的那天遙遙的見過她,也都過好一陣子了,更何況還失憶,現在對這女人更是壓根沒印象,這一巴掌挨得實在很冤。
更冤的是,這巴掌帶翻了她正要大快朵頤的鮮餛飩,熱湯熱料一古腦倒在她身上,讓她一下子不知道要先顧火辣辣的臉頰,還是被燙著的大腿。她趕緊把裙子上的佐料抖掉,可是那熱燙湯汁已浸濕了她的裡褲,大腿內側也痛了起來。
「妳這狐狸精,我就知道這裡面有古怪!我這麼漂亮的女人他都看不上眼,把我往遠處送,原來是把妳找回來了。」
雪瞳朱被妒火遮了眼,完全豁出去了。
申浣浣簡直感到莫名其妙到了極點,「妳怎麼胡亂打人,我認識妳嗎?」
這女人是誰?
她看起來過得並不好,半新不舊的藍布滾寬花邊連裙長褂,作工和布料都很普通,在這麼冷的天裡竟連一件小襖也沒有,唇白臉青,發上就一支扁方,什麼多餘裝飾都沒有。
「不認得我了?」雪瞳朱冷笑,以為申浣浣出言糟蹋她。「是誰把我送給那個殘暴的大男人,害我過那種豬狗不如的日子?這一切都是妳害的!」
這話說得陰森,見申浣浣一臉不信,她拉開了長袖,一連串交錯的紅紫瘀痕遍佈整條胳臂。
申浣浣倒抽口氣。
「這有什麼了不起的?妳還要看我的身上、我的大腿嗎?」雪瞳朱咄咄逼人,好像自己所吃的苦、受的罪都是她的錯。
對申浣浣她早留上心,畢竟她想當孫上隴的女人,對孫家情況掌握得很清楚,她當初既然能命人除掉她,對她的長相自然打聽、窺伺過了。
被打懵的申浣浣還沒能從她被人凌虐過的胳臂裡回過神來,誰知道她看她心防一鬆,立即一條腿踢過來。
剛剛已經遭了一耳刮子,再挨一腿,哪來的便宜都給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給佔了?申浣浣到底不是那種嬌怯怯的女子,立刻一個手刀劈過去,連帶一腿,雪瞳朱被一腳踢在肚子上,連連退了兩步被長條凳絆倒,摔在地上了。
她知兵法懂佈陣沒錯,可要對上拳腳,老實說就比不上申浣浣了。
「浣兒!」姍姍來遲的孫上隴見到動起手腳的兩人,連忙趕到她身邊,看到她臉上一個鮮明掌印,只一會工夫已經轉成瘀青,令人怵目驚心,他心裡的怒火便騰地燒了起來。
「店小二!」他喊。躲在一旁的掌櫃三步並作兩步的出現,拚命點頭哈腰。
「麻煩你去衣鋪包老闆那裡帶一套舒服乾淨的衣服過來,打翻的東西都算我帳上。」
掌櫃點頭稱是,滾水燙腳般的走了。
在袞山城裡,誰都可以不認得,雲龍大將軍孫上隴卻不能不識,有多少人家裡放著他的長生牌位,袞州這些年百姓能有好日子過,都是因為他。
孫上隴把長條凳扶正讓申浣浣坐下,面向雪瞳朱。
「是妳先出手的?」
「你就是偏心,憑什麼認為就是我先出手,不是這個賤人?」
「我記得已經給了妳生路,妳不應該在這裡,浣兒雖然有時候性子活潑了點,可是她有分寸,不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出手打人的人,她是我一手養大的孩子,她的個性沒有人比我更懂。」他輕縱了嗎?這個蛇蠍女人。
看孫上隴對申浣浣溫柔體貼的樣子,雪瞳朱心裡就一把火,這些年的不如意、壓抑還有怨天尤人,全都爆發了出來。
「我不只賞她巴掌,我還想要她死!」
她哪壺不開提哪壺,孫上隴上前啪的打了她一巴掌。
他這輩子沒有打過女人,對她的自以為是卻是忍無可忍了。
他長年帶兵打仗,一生奪人性命無數,可他是真心珍惜人命,除非萬不得已,他並不想傷害誰。
這女人沒救了。
他這巴掌別說雪瞳朱駭住,就連申浣浣也呆了下。
「妳有今日的下場都是自己造孽來的,想怨誰、恨誰?妳從來不問自己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嗎?!」一年前,他查出是她暗中搗鬼,派人害了浣兒,一怒之下,他就把這位公主送給了殘暴的徐國舅。
人不是死了就能一了百了,要活著才能得到處罰。他也曾想過,只要這位公主能反省思過,他可以讓她回到自己的母國去安度餘年,想不到她仍是執迷不悟。
「都是你的錯,你為什麼不能愛我?!如果你收了我,我就不會是現在這麼不堪的下場,你知道那男人有多變態,只要稍不如意就把我關黑室,不聽他的話鞭子就下來,他根本沒有人性,不能取悅他就罰女人光裸著身子在庭院裡悔過,你說那是人的生活嗎?」她又哭又笑的醜態畢露。
她不逃的話,等著被徐國舅那人渣整死嗎?
她一心要嫁孫上隴,可惜一年年過,他卻絲毫沒有要娶她進門的意思,即便沒了申浣浣,他的心還是不肯給別人。
年歲漸大的她實在等不及了,後來她退而求其次,想嫁皇帝,她以為憑著孫上隴的身份、地位,要把她舉薦入宮一定沒問題,可是新皇年幼,她自然不是理想的對象,更別說封後了,但是這麼顏面掃盡的返回倉浪國,她又拉不下面子。
最教她措手不及的是,他竟把她送給了那個花名在外,人老得可以當她太祖的徐國舅。她曾給自己哥哥們送過信,可是兄長們只是冷淡的響應她,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孫上隴替倉浪國平靖許多年的外患,說起來還是國家的恩人,既然他對她無意,把她當成贈品送給徐國舅,他們這些兄長也鞭長莫及,要她自己保重,諸如此類冷漠無情的話語。